雷六給的這條路,一旦踏上去,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
要麼,踩着别人的屍骨往上爬;要麼,自己變成别人腳下的白骨。
夜深了,郭曉瑩在他懷裡睡去,呼吸均勻。
陳誠卻毫無睡意,他睜着眼,黑暗中,前路一片血紅。
陳誠毫無睡意。
黑瞎子嶺,子時,接貨。
這幾個字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攪得他無法安甯。
他輕輕起身,踱到窗邊。
慘白的月光灑下,院裡那口水井黑洞洞的,深不見底。
前世的窩囊與不甘,此刻盡數翻湧,凝成一股狠勁。
事已至此,退無可退!
為了曉瑩,為了未出世的孩子,這條血路,他必須趟過去!
他從床底摸出進山獵狼的短刀,又翻出些金瘡藥、止血散,一一檢視。
次日,天色未明,刀疤已悄無聲息地立在門口。
“時辰差不多了,走。”
刀疤嗓音沙啞依舊。
陳誠嗯了一聲,深深望了一眼床榻上熟睡的郭曉瑩,牙關一咬,轉身跟着刀疤,踏入濃稠的夜色。
一前一後,兩人默然無語,身影消失在鄉間土路盡頭。
快到村口,刀疤驟然頓步,回頭,聲音裡不帶一絲溫度:
“小子,想過雷六爺手底下,為何我的刀最快?”
陳誠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