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靠着一根腐朽的柱子滑坐下來,渾身都在發抖。他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感覺自己渾身滾燙,像是在發燒。
意識在迅速地沉淪,黑暗像潮水一樣湧來。
在徹底失去知覺前,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是把手伸進懷裡,再次确認了一下那兩個被布包得嚴嚴實實的藥瓶。
還在。
他咧了咧嘴,想笑一下,卻沒能成功。
荒野裡的那杯熱水
雨還在下,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
陳誠昏昏沉沉地睡着,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他又回到了黑瞎子嶺,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屍體。雷六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刀疤那雙冰冷的眼睛,像鬼魅一樣纏着他。
然後,畫面一轉,他又看到了郭曉瑩。她挺着大肚子,站在一片開滿了野花的坡地上,笑着朝他招手。
他想跑過去,可腳下卻像灌了鉛,怎麼也邁不動步子。
他急得滿頭大汗,大聲喊着郭曉瑩的名字,可喉嚨裡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冷。
刺骨的冷。
一股寒意把他從噩夢中拽了出來。
他緩緩睜開眼,視線模糊,看什麼東西都帶着重影。
他還躺在那個破棚子裡,雨聲小了些,但風依舊很大,卷着濕冷的空氣,從棚子的破洞裡灌進來。
他動了動,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酸軟,頭痛得像是要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