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得更厲害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躺下去了。這麼燒下去,就算不被凍死,也得燒成個傻子。
他掙紮着,用手肘撐着滿是爛泥的地面,一點一點地,想把自己挪到棚子角落裡一個稍微能擋點風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陳誠的身體瞬間繃緊,那股子刻在骨子裡的警惕,讓他猛地扭過頭。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棚子的入口處。
是個女人。
她撐着一把青色的油紙傘,身上穿着一件幹淨的藍布褂子,下面是黑色的長褲,腳上一雙布鞋,雖然也沾了些泥,但和陳誠這一身爛泥比起來,簡直幹淨得不像話。
女人很年輕,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梳着兩條烏黑的辮子,臉蛋清秀,皮膚很白。
她手裡還提着一個籃子,上面蓋着一塊花布。
看到棚子裡躺着個人,她明顯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握緊了手裡的傘柄。
陳誠沒有動,隻是戒備地看着她。
在這荒郊野外,突然出現一個孤身一人的年輕女人,太不尋常了。
兩人就這麼隔着幾步的距離,僵持着。
雨水順着陳誠的額角往下淌,他的嘴唇幹裂,臉色因為高燒而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潮紅。
那女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狀況不對,臉上的驚懼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猶豫和不忍。
她又往前走了兩步,在離陳誠一米遠的地方停下,試探着,用一種很輕柔的聲音開口。
“你你沒事吧?”
聲音很好聽,像山裡的清泉,跟這泥濘不堪的環境格格不入。
陳誠張了張嘴,想說句“沒事”,可喉嚨幹得像被砂紙磨過,隻發出一陣嘶啞的咳嗽聲。
這一咳,牽動了全身的肌肉,他眼前一黑,差點又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