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是他的女人,和他未出世的孩子。
他是她們唯一的天。
天,不能塌。
他開始在心裡,一遍遍地喊着那個名字。
念安。
念安。
陳念安。
每喊一次,他腳下就多一分力氣。
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沖出去!離開這個随時能吞噬人命的窮山溝!去縣城!去那個有白色房子和幹淨床鋪的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摔了多少個跟頭。
他的膝蓋和手肘,早就被鋒利的石頭劃得鮮血淋漓,可他感覺不到疼。
所有的感官,都麻木了。
他隻是一具靠着意志力在奔跑的軀殼。
就在這時,闆車上傳來的呻吟聲,突然停了。
那微弱的、卻一直支撐着他的聲音,消失了。
陳誠的心,猛地一空。
他像一頭被勒住脖子的野獸,硬生生停下了腳步。
他顫抖着,緩緩地回過頭。
月光慘白。
闆車上,郭曉瑩靜靜地躺在那兒,雙眼緊閉,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她的胸口,沒有起伏。
她的嘴唇,微微張着,卻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