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個字,像一道咒語,擊潰了陳誠所有的膽怯。
他深吸一口氣,彎下腰,學着記憶裡那些婦人抱孩子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将一隻手托住孩子的脖子和後背,另一隻手,托住他小小的屁股。
然後,他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态,将那個小生命,緩緩地,抱進了自己的懷裡。
很輕。
輕得幾乎沒有重量。
又很重。
重得像整個世界,都壓在了他的臂彎裡。
小家夥似乎感覺到了一個陌生的懷抱,不滿地扭了扭身子,發出一聲細弱的哼唧。
陳誠的身體,瞬間繃得像一塊石頭,一動也不敢動。
他低着頭,看着懷裡那個小小的生命。
小家夥的臉,還沒有他的巴掌大。
他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專屬于嬰兒的奶香味。
就在這時,襁褓裡,一隻小小的、攥着拳頭的手,伸了出來。
陳誠鬼使神差地,伸出自己那根布滿了傷疤和老繭的食指,輕輕地,碰了碰那隻小手。
幾乎是本能的。
那隻粉嫩的小手,突然張開,然後,用一種與他體型完全不符的力氣,緊緊地,攥住了陳誠的手指。
那一瞬間。
陳誠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一種從未有過的、溫熱的、柔軟的情緒,瞬間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看着那隻攥着自己的小手,又看了看床上對他微笑的妻子。
他這半輩子,都在刀口上舔血,在黑暗裡掙紮。
他以為,自己的人生,注定就是一片荒蕪。
可現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開出了一朵最溫柔的花,結出了一顆最甜美的果。
他陳誠,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