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奶嘴往小家夥嘴裡一塞,小家夥咂了兩口,就把頭偏到一邊,死活不肯再喝。
奶水順着他的嘴角,流得到處都是。
“你得讓他自己找”郭曉瑩在一旁指導,“用奶嘴,輕輕碰他的嘴唇。”
陳誠又試。
來來回回,折騰了半個多時辰,陳念安才勉強喝了小半瓶。
而陳誠自己,已經累出了一身汗。
他看着那個小小的、軟軟的、卻能把他折騰得死去活來的人類幼崽,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一物降一物”。
他陳誠,天不怕地不怕。
這輩子,算是栽在自己兒子手裡了。
雖然笨拙,雖然狼狽,可陳誠卻樂在其中。
他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研究怎麼給兒子換尿布能更快一點,怎麼沖奶粉能更标準一點,怎麼抱他能讓他更舒服一點。
這些瑣碎的、充滿了人間煙火氣的日常,像一劑最有效的良藥,一點點地,撫平了他心裡的那些暴戾、焦慮和不安。
他不再是那個活在黑暗裡的陳誠。
他隻是一個丈夫。
一個父親。
他甚至開始跟同病房的另一個産婦家屬,一個看起來很憨厚的莊稼漢,交流起了育兒心得。
“哎,兄弟,你家娃晚上鬧不鬧?”
“鬧啊!怎麼不鬧!一晚上得醒個七八回!”
“我家這個也是!喝口奶,尿一泡,剛睡着,又醒了!真他媽的折騰人!”
“可不是嘛!不過看着他那小樣兒,心裡又覺得,怎麼折騰都值了。”
“是這個理兒!”
兩個大男人,相視一笑,笑聲裡,充滿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辛酸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