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醜。
我死死攥着拳，指甲掐進肉裡：“沈沉舟，我陪你下鄉吃苦五年，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你把我當什麼了？抹布嗎？用完了就扔？”
他煩躁地揮揮手，像趕一隻蒼蠅：“行了行了，多大點事兒。”
“就讓林琳這一次，不就一個工作嗎？以後我再給你想辦法。”
我的眼淚不争氣地湧出來：“又來一個‘就這一次’？”
我永遠記得，剛回城那會兒，我分到的肉票沒舍得給林琳。
他逼着我，當着整個大院人的面，跟林琳鞠躬道歉，說自己是“饞嘴婆娘，不懂事”。
當時他也是這麼說的：“小漁，你就讓讓她這一次，道個歉，以後不會了。”
可那之後呢？我的東西，哪一樣不是被他“就這一次”地讓給了林琳？
讓出心愛東西的感覺，真的很難過。
“這次分配工作，你親妹妹沈曉月不也分到了一個名額嗎？”
“你怎麼不讓她讓出來給你的林琳？”
我冷笑着問。
就在這時，林琳穿着一身嶄新的的确良連衣裙，袅袅婷婷地走了進來。
她走到沈沉舟身邊，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活像這裡的女主人。 她故作驚訝地捂着嘴：“哎呀，小漁妹妹怎麼坐在地上，快起來，别摔壞了。”
沈沉舟立刻緊張起來，忙不疊地叫人搬了把椅子過來：“琳琳你快坐。”
沈沉舟語氣親昵，對我卻吝啬一個眼神，仿佛陪他下鄉吃苦的人不是我一樣。
他把手裡的麥乳精遞過去：“今早聽你咳了兩聲，我特意托人給你買的，好好補補。”
然後他回頭，瞥了我一眼，語氣淡漠：“她不一樣，她下過鄉，牛棚都住過，皮實着呢，這點小場面算什麼。”
我心口猛地一抽，疼得快要窒息。
他怕是忘了，當年為了讓他多歇會兒，我搶着幹了多少本該他幹的重活。
為了給他和他病母補身子，我大冬天在刺骨的河水裡摸魚撈蝦，早就落下了一身風濕病，陰雨天骨頭縫裡都疼。
周圍那些看熱鬧的眼神，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