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寒信什麼,不信什麼,她早就不在乎了。
“劉娟那邊,查得怎麼樣了?”她隻關心這個。
“跟你想的一樣。”陸彥成說,“她家裡窮,底下還有好幾個弟妹。為了給母親治病,在外面借了高利貸,利滾利,已經是她一輩子都還不上的數目了。我們的人找到她的時候,她正準備收拾東西跑路。她全招了,指使她的人,就是趙滿婷。”
譚雨桐的心重重地落了地,可緊接着,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那清清”
“我托了關系,從省裡請了最好的兒科專家,今天下午就到。”陸彥成看着她那張沒有血色的臉,放緩了聲音,“專家來了,清清一定會沒事的。”
這點微弱的希望像一根救命稻草,讓譚雨桐幾乎要溺斃的心,有了一點喘息的餘地。
趙滿婷沒等到公安上門,等來的卻是沈昭寒的冷臉。她不慌,反而把事情鬧得更大了。
第二天一早,毛紡廠的大門口,被堵得水洩不通。
趙滿婷帶着十幾個軍嫂,在工廠門口拉起了一道白底黑字的橫幅,上頭寫着:“狠心親媽虐待烈士遺孤,天理難容!”
橫幅底下,擺着那個刺眼的紅色捐款箱。
趙滿婷哭得聲嘶力竭,對着所有圍觀的工人,一遍遍地控訴着譚雨桐的罪行。
“大家給評評理!孩子現在還在醫院裡躺着,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那個當媽的,為了攀高枝,嫌孩子礙事,就下這種毒手!這種人,毛紡廠怎麼還能留着她?你們的工段長,就是這麼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嗎?我們要求廠裡給個說法!”
錢廠長被人從辦公室裡叫出來,看見門口這陣仗,氣得腦門青筋直跳。
“胡鬧!簡直是胡鬧!”
“廠長,我們不是胡鬧!”王麗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擠在人群裡,現在跳得比誰都高,“譚雨桐做出這種事,敗壞的是我們整個毛紡廠的名聲!我們廠,絕不能容下這種人!”
廠裡的工人議論紛紛,外頭看熱鬧的越聚越多,那場面,錢廠長一張老臉都快挂不住了。
他頂着所有人的目光,最後隻能黑着臉,沖着人群喊了一嗓子:“大家靜一靜!我們廠,絕不會包庇任何一個品行敗壞的職工!從今天起,譚雨桐不再是我們毛紡廠的工人!她跟我們廠,再沒有任何關系!”
為了表示決心,他甚至當場就叫人,把車間裡那句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宣傳語,用白石灰給刷掉了。
這件事飛快地傳遍了整個市裡。
報紙上開始連篇累牍地報道這件事,标題一個比一個悚動。
一個母親的沉淪:從勞模到虐童嫌犯。
光環背後的陰影:英雄母親的雙面人生。
就連清清那篇得了獎的作文,都被翻了出來,登在報紙上,被所謂的專家逐字逐句地分析。
“我的媽媽以前不怎麼笑,這說明孩子長期生活在壓抑的環境裡。現在她會笑了,她會站在我前面,把壞人都趕走,這更是典型的,施暴者在對孩子進行精神控制後,孩子産生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一篇孩子用心寫出的文字,被扭曲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