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對”,又脆又響,像一記耳光,結結實實地抽在了沈昭寒的臉上。
他指着清清,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想說,我是你親爹!
可這話堵在喉嚨裡,怎麼都喊不出來。
親爹?他這個親爹,在女兒最需要他的時候,在幹什麼?
他在懷疑她,在指責她,甚至,在跟别的女人一起,往她媽媽的心口上捅刀子。
陸彥成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把清清小小的身子拉到自己身邊,護在身後。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孩子的心,最幹淨,也最看得清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他看着沈昭寒,“你現在問她這些,不覺得可笑嗎?你先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沈昭寒像是被人迎頭打了一悶棍。
他看着眼前這三個人,陸彥成高大的身影護着譚雨桐,譚雨桐的手又搭在清清的肩膀上。
他們站在一起,才像真正的一家人。
而他,像個徹頭徹尾的外人,一個小醜。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失魂落魄地轉過身,幾乎是逃一樣,踉踉跄跄地走了。
那背影,狼狽又蕭瑟,再沒有半分從前軍人挺拔的影子。
走廊裡終于安靜下來。譚雨桐蹲下身,把清清緊緊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地撫着女兒的後背。
“不怕了,媽媽在呢。”她安撫好清清,确定她身體沒有大礙,一顆心,卻又立刻懸了起來。
趙滿婷跑了。劉娟那邊要是再出什麼變故她把清清托付給趕來幫忙的王政委家的嫂子,自己跟着陸彥成,直接去了派出所。
審訊室裡,燈光慘白。
劉娟像是換了個人,低着頭,一言不發,不管公安怎麼問,她都死死咬定,是自己見财起意,偷了譚雨桐家的花生醬,又僞造了現場,想嫁禍給她,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為什麼?”譚雨桐隔着冰冷的鐵桌子,看着這個年紀不大的姑娘,“趙滿婷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連自己的前程和家人的死活都不管了?”
劉娟的肩膀劇烈地抖了一下,卻還是不說話。
譚雨桐把自己這些天的遭遇,清清在鬼門關走了幾遭的事,都說了出來。
她甚至說起自己那個支離破碎的家,說到自己作為母親,眼睜睜看着女兒受苦,自己卻被關在牢裡無能為力的心情。
她用盡了所有辦法,可劉娟就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怎麼都撬不開嘴。
“她能給你的,我加倍給你,我再幫你把高利貸還了,給你媽媽請最好的醫生,隻要你把真相說出來。”
譚雨桐的聲音都帶了哀求。
劉娟終于擡起了頭,那雙空洞的眼睛裡,有了一絲松動,卻不是因為錢。
“沒用的。”她喃喃地說,“我欠了她一條命,我不能對不起她。”
說完,她就又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命?趙滿婷救過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