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雨桐擡起頭，撞進一雙熟悉的卻又無比陌生的眼睛裡。
是沈昭寒。
他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跟前，人高馬大，擋住了大半的光。臉上沒什麼表情，可那雙眼睛，卻死死地盯着她手裡的汽水瓶。
禮堂裡的人正陸陸續續地往外走，嘈雜的人聲，嗡嗡地響。
可他們三個人周圍，空氣像是凝固了。
譚雨桐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收了回去。她握着那個冰涼的汽水瓶，手心卻出了汗。
“恭喜啊。”沈昭寒先開了口，他努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像平時一樣沉穩，可那調子怎麼聽都有些僵硬，“現在是單位的骨幹了。”
“沈同志客氣了，都是工作。”譚雨桐垂下眼簾，客氣又疏離，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
陸彥成一直沒說話，可他往前站了那麼半步，不偏不倚，正好隔在了譚雨桐和沈昭寒中間。那個動作很小，卻把沈昭寒審視的目光，結結實實地擋了回去。
他壓根沒看沈昭寒，隻是低頭問譚雨桐，比剛才在大庭廣衆下溫和了許多。
“忙完了？清清還在家等着呢。要不咱們帶上她，去國營飯店，就當慶祝了？”
聽見這話，沈昭寒再也繃不住了。
“陸營長！”他往前逼近一步，“這是我跟她的家事，跟你有什麼關系？憑什麼慶祝你要帶着我女兒？”
他到現在，還覺得清清是他的。
陸彥成終于擡眼看了他，那眼神平靜得讓人心頭發毛。
沒等陸彥成開口，譚雨桐先從他身後站了出來。
她把那瓶沒喝完的汽水，不輕不重地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然後擡起頭，第一次用一種完全平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沈昭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