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這麼多年一直如此地苛待她,冷落她,是否在顧明鴻清醒之際,發覺了自己的異常,而他為了保護她不受到傷害,所以才會這麼對她的?
顧念卿覺得這一猜想很合顧明鴻的做法,所以,當她為顧明鴻熬好了解藥,讓他喝下去了之後,便向他問出了這其中的因果,而最後她得到的答案,也差不多與顧念卿的猜想如出一轍。
顧明鴻在甯婉兒懷孕的那段時間,經常會覺得心煩意亂,甚至有時還會出現幻覺,這也導緻他變得越來越多疑起來。
而就在甯婉兒将要臨盆之際,他無意間看到甯婉兒将一張男子的畫像收進了庫房之中,而那男子的畫像卻讓他在那一瞬間有了一種被甯婉兒戴了綠帽子的感覺。
那段時間,顧明鴻對甯婉兒這個即将臨盆的孕婦的态度特别的差,這也導緻甯婉兒因為心情不好而提前發作了。
而當甯婉兒正生産的時候,顧明鴻的腦中有一個聲音一直不斷地在告訴着他,孩子不是他的,那個聲音由遠及近,逐漸清晰,同時一股巨大的恥辱感也将他整個地湮沒了。
那個時候的顧明鴻,正滿眼暴戾地坐在産房外等待,一臉煩躁地聽着裡面甯婉兒呼痛的聲音,鬼使神差地,他就授意了孫如媚,在甯婉兒提氣的參湯中加了一味川烏,最終導緻了甯婉兒難産和血崩。
當顧明鴻親眼看着甯婉兒的身體在他的面前沒了生氣之後,他的大腦竟在那一瞬間清明了起來,悲痛隻餘,他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看着那剛剛出生小小的女兒,再聯想到甯家的衰退,顧明鴻第一次覺得無助,也讓他作出了賤待顧念卿以保護她的決定。
這幾年來,顧明鴻一路高升,除了甯家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因為他本身的能力出衆,以至于在甯家沒落之後,他并沒有受到任何牽連。
這些年來,顧明鴻出現幻覺與幻聽的次數雖然沒有最開始時那麼多,但非常明顯的是,他在待在後院時不正常的次數多些。
“父親,您是否能夠記起,您每次出現幻覺時,有什麼東西是特有的,固定不變的。”
迷心散每次毒發的時候,都必須要有一個引子才會如此。
經顧念卿這麼一提醒,顧明鴻也頓時覺得恍然大悟。
“說起來,為父每次出現幻覺之前,高非都會給為父帶上一個香囊,這一個,是高非臨死那天在書房中,特意叮囑我戴上的。”
顧明鴻說完,便将那香囊從腰間取了下來,遞給了顧念卿。
顧念卿接過香囊聞了聞,裡面已經沒有了任何味道,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香囊的藥性在三天内已經全部揮發完了,而這時間,也完全對得上。
“父親,高非是什麼時候跟在您的身邊的呢?”
顧念卿皺了皺眉,難怪她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覺得高非這個人很有問題了。
顧念卿剛剛問出來,顧明鴻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目也一下子變得呆滞了起來,緊接着一股巨大的悔恨将他的心滿滿地充斥。
高非是什麼時候跟着他的?
他是在婉兒剛剛懷孕的那段時間才跟着他的啊!
所以,說來說去,他才是真正害死婉兒的兇手,如果不是因為他愛才心切,又怎麼會将陋巷中的那個落魄書生帶回家呢?
看着那一臉自責與悔恨的顧明鴻,顧念卿也不知該如何開解他,對于親手弑親的感覺,她甚至比顧明鴻都更能體會。
顧念卿什麼也沒有,靜靜地離開了房間,隻留顧明鴻獨自在房中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