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之所以有個‘父’,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們愛催婚的共性,當然,這屬于個人偏見。
楊啟文用調羹攪着腌笃鮮,鹹肉在乳白湯裡載浮載沉。
“項目上的事你隻管做,先把酒倒上,等你師娘回來這酒就毀了。”
師娘今年帶最累的高三,所以晚上能不能準點到家吃飯一直是個未知數。
好像今年就要退了。
陸硯自是服從。
拔開木塞,先給他斟上一滿杯以表敬意。
洋酒來了中國,就得講中國的規矩,倒滿!
順帶一提,冰酒溫度适宜的話,上桌前不需要醒酒。
碰杯。
“嘉嘉今年25了,也是難得學會往家裡寄東西。”楊老頭望着杯中酒,意猶未盡。
老頭欣慰着呢,安敢不順着往下說?
“這酒可不便宜,您老享福。”
“難得寄回來的東西結果被你小子分走一半,你說誰享福。”
“有您确實是我的福氣。”
倆人哈哈一笑,再碰杯。
吃飯得喝點,喝點以後,感情都在杯裡。
便是所謂‘人生路窄酒杯寬’。
期間談起了老洋房、文保局和審查批複,楊老頭再度表示不成問題。
雖然細節上還有些沒問,既然楊老頭說不成問題,陸硯也就沒了問題。
于是喝酒,将近九點才晃蕩出門。
走時,弄堂口的廣玉蘭在夜風裡簌簌作響,師娘還沒回來。
代駕小哥穩妥把車停進小區,一個灰白汗衫男人蜷在門樓石凳上,腳邊倒着一個石庫門老酒空瓶和一提啤酒。
是住3号樓的老劉,上個月還見他蹲在樓道門口,就着路燈給女兒修書包拉鍊上的挂墜。
“劉哥,雅興啊!”
“陸師傅。”老劉舉起酒瓶晃了晃,眼角的皺紋在燈下愈發深邃。
“您這個是喝一整個了?”
“沒有,”憨憨笑道,“之前剩的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