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激光測距儀對準她鼻尖:
“那您測測現在咱倆的安全距離合不合規範?”
紅光在她眉心晃成個小太陽,“三米二——按住建條例是不是該報警了?”
“你的幽默感要是能轉化成功率,老洋房昨天就該自動翻新了。”她側身避開光束,有些不悅,“順便提醒,阻撓正常程序可以追加處罰。”
“不敢不敢,我就是好奇,您這标準要是用在選男朋友上,身高差超過三厘米是不是得直接淘汰?”
陸硯也不想被情緒左右,可話趕着話,情緒自誕生起,以某種方式宣洩出去就成了它的宿命。
有的人選擇把它物歸原主,有的人則任由它在身體裡撞,震得五髒肺腑都不得安生。
顯然,此刻選擇他了前者。
“我沒這麼無聊,我的儀器也不負責測量這種無聊數據。”
原本打算偃旗息鼓的,真的。
可對方三句不離儀器,話裡話外都是數據,就仿佛老洋房是被淘汰了的産物一樣。
“巧了,我的水平儀倒是測出來——”
他憋着股勁,猛地拉開窗簾,準确說是一塊落滿灰塵的布,陽光洪水般湧進來,“楊博士今天的口紅顔色比安全警戒線還紅三個色号。”
這句話讓她耳尖動了動,像被驚擾的雀鳥,臉上寫滿防備。
封條突然被穿堂風掀起一角,她伸手去按時,陸硯的手‘哐’地壓住另一端:“您說這老木頭要是有知覺,是願意被數據判死刑,還是讓懂它脾性的匠人修修補補再活十年?”
兩人離得很近,陸硯笑了笑,想起來顧南喬也是用這招逼她就範的。
如今倒是有點精神勝利的感覺。
“我不是判官,是‘醫生’。病危通知書不代表放棄治療,是要更謹慎”
“謹慎到給它裹上保鮮膜等腐爛?數據能當飯吃嗎?”
“我的職責是确保修繕過程合規合法,至于陸師傅的被害妄想——”她直視陸硯,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建議咨詢專業機構。”
有病就去治。
呵,文化人連罵人都拐彎抹角。
就和斃掉這個項目一樣,哦對了,美其名曰‘停工整頓’。
引線點燃某種不該有的情緒,他還是以輕快的口吻說:“行啊,楊博士就守着您那套程序正義當聖旨!等這房子塌了,記得在廢墟上立塊碑——刻上‘死于絕對合規’喲!”
好話沒用,那索性誰也不慣着誰了,陸硯是這樣想的。
門框在他離開的響動中簌簌落灰,楊靈捏着最後一張封條僵在原地,白皙的臉上保留着一種未經雕琢的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