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據說打工人從這天開始直到周末晚上戾氣都在減弱。
另一邊,老洋房比昨天更忙、話更少,這就是臨近deadle的力量。
陸硯萬年不變,以深藍色偏黑、分布多個口袋的工裝服示人。
他把同一款衣服買了三套用以換洗。
楊靈紮馬尾,換了身淺綠工作服,袖口挽起一截,姿勢和昨天如出一轍。
陽光下得到舒展的中發發尾帶着些許棕黃,給人一種染過的感覺,但随着她和光線的角度交錯,又會發現隻是明亮的墨色。
他想不透,怎麼有人不僅可以介于少女與女人之間,還可以融合瓷實與嬌嫩于一體。
光恰好穿透耳後淡青的血管,在牆上映出蝴蝶狀的陰影。
她忽然偏頭,一幅民國畫有了漣漪,“陸師傅?”
“我去買水,不用謝。”
所謂危房檢查其實看到房屋基本狀況良好的情況下,關鍵步驟大緻就隻剩結構損傷、材料性能、結構變形三個方面的檢測。
不是偷懶,用專業術語講,這叫經由‘現場初步勘測’排除房屋外觀和結構無明顯損傷。
做這些活陸硯有經驗,一次老舊磚混住宅檢測中,他發現二層縱牆存在多條45°斜裂縫,寬度05~12,延伸至窗洞口邊緣。
通過進一步測量該牆段對應的基礎沉降差達15(規範限值5),結合砌體抗壓強度檢測值,綜合判定裂縫由地基不均勻沉降與牆體承載力不足共同引起。
于是那次他果斷的開展保守型修繕,結果甲方一聽要多出錢自然不肯
那就算了呗。
直到最後一縷夕照漫過老洋房,楊靈手裡的激光測距儀‘嘀’地熄了屏。
陸硯蹲在牆角數麻絲,後頸沾着片木屑,工裝衫袖口讓桐油染出片琥珀色雲紋。
“危房警報解除。”
楊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明明視力沒問題卻天生适合戴眼鏡,防輻射平光鏡想必就是為了補足了這個缺憾而誕生的?
監測報告上的小數點被暮色鍍成金粒,“按《古建保護條例》第七條”
“打住,這裡不是學校,沒人讓你背書。”
陸硯扯開纏在木楔子上的墨線,松煙墨在宣紙洇出個歪扭的圓,亦是副輕松的神色。
“你都不問問我這邊,就擅自解除危房警報了?”
歸功于昨晚偷偷加班三小時,他先于楊靈二十分鐘測完所有數據。
不管對方有沒有察覺,他内心裡,是暗爽的。
“陸師傅,”楊靈平靜的遞來視線,“你不累的話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
反正陸硯就是能從她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出混和着挑釁的自信。
呵。
正好老師傅也不是個容易自卑的人,于是順着她的意思往下說,“噢?比對以前要不要賭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