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邊知了多一點、叫聲大一點,就能發現,尴尬,是沉默的底色。
就像青春期的少年躲在房間做老手藝突然被闖進門的父母逮到,不對,應該是父母躲在房間進行激烈博弈、突然被闖進門的青春期少年打斷。
這一刻,誰更坦然誰便是施壓者。
當年是怎麼回事?
貪沒貪?
為什麼現在又要改?
一根羅馬柱的報價是多少錢來着?挑檐和棚頂的木雕、磚雕和灰塑,欄杆、牆面
那可是一整條水磨石回廊啊!
傳承五百年的工藝,保密二百年的配方,您突然拐個彎多修了一大段!
沒有任何解釋,沒有任何叙事,隻是簡單明了的告知。
看起來,這事情對老人來說甚至就像吃完飯出門散步一樣小意。
卻是座壓在陸硯心裡的大山。
“你得空了去搞個公司,名字在業内豎起來了就要提高效率到這個年紀也可以多做些項目攢攢家底了,現在的年輕人還是要學會存點錢、存住錢。”
“好,好。”
後面絮絮叨叨又說了些話,他沒細聽。
一會家常、一會是國外的楊嘉,又扯到他老伴天天抱怨學校食堂夥食但就是不肯回家吃飯。
陪着聊了大半個鐘頭才停下。
走的時候楊老頭親自把他送出門,臨了鄭重拍了拍:
“紛紛諸事,隻管去做。修這個房子,不要讓老手藝埋沒了,務必。”
一雙眼睛深陷在眼窩,渾濁、依然透着股執拗的光。
這股日薄西山的悲涼,陸硯這輩子也忘不了。
他相信,楊啟文一定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