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師娘而已,可不敢稱子。”
說着,陳培英從供桌底下取出一個小箱子,打開以後,露出一個小巧的香龛。
陳培英說:“你說的沒錯,我們整個村都享受到了那個古墓帶來的好處,從五年前開始,陸陸續續從古墓裡挖出來的東西,賣了錢之後,每家每戶都分到許多,足夠我們啥也不幹,也能過上好日子”
古墓是李姝秋的男人李國忠最先發現的,他夥同村裡幾個年輕人打了盜洞進去,第一回就帶出來十幾件明器。
那批明器換了大價錢。
村裡的老書記,也就是李平的父親知道以後,不止沒有阻止他們的行為,反而召開了一次村民大會,最後一緻決定繼續下坑。
結果第二次下坑,李國忠和兩個年輕人就再也沒有上來。
但是這樣的事故完全沒有阻止村民們下坑的熱情,此後的幾年,陸續有人下了坑沒再回來,但是流出去的古董卻也多達幾百件。
村裡人因此過上好日子,家裡人失蹤的悲痛似乎都被沖淡了。
一直到不久前,又有一批人失蹤,現任的書記李平,才向上面做了彙報。
我不解地問陳培英,“按照你的說法,你們村前前後後失蹤了幾十個人,村裡都沒有上報過,為什麼這一次就忍不住了呢?”
陳培英将那個小香龛推到我面前,說:“因為以前失蹤的那些人,都是下了坑以後不見的。這次失蹤的人卻不是。”
我皺着眉頭說:“村支書李平不是說,那些人也下了坑?”
陳培英冷笑着說:“他放屁。這一次确實有人是下坑以後失蹤的。但是李平他爸,也就是老書記,以及李姝秋的公婆,三個都七十多歲的老不死,你覺得他們有能力下坑嗎?”
李平說謊了。
陳培英又說:“而且你以為李平真那麼好心?他不過是因為他爸也不見了,才偷偷上報的,村裡人都不知道。”
我說:“我們來幫忙調查,不是好事嗎?”
陳培英說:“死了的人又不能再回來,但若是挖墓的事情捅出去,村裡人的财路就被斷了。你說對村裡人來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想到去後山的吳寶林和寶楞,隻怕會白跑一趟。
我問陳培英,她是什麼态度。
陳培英說:“我不在乎古墓,也不在乎錢,我隻是想活着。”
陳培英突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說:“很早的時候,我就跟村裡人說過,不能再下坑了,遲早,那裡面的東西會出來的。
他們不信,結果你看,沒下坑的人,也開始死了。”
我理解陳培英說的意思,但是我不理解的是,她為什麼确信那些沒下坑的人已經死了。
陳培英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你可以把它當成我作為師娘的本能。我們這一門雖然更多的都是學的寬慰人的本事,但是我覺得我多少能夠感應到一些不一樣的事。”
陳培英特别認真地告訴我說:“我覺得那座墓是活的,或者說是裡面有活着的東西,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我能感覺到,它一直在看着我們,看着我們所有人”
不太明亮的光線下,陳培英突然笑了,笑容有些瘆人,她似若無意識地說:“我們都會死,所有人,都會死。”
說完這些話,陳培英無視我,先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