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擡頭，看着江縱的眼睛，那雙眼睛含着水霧，和江母死在她面前時落淚的眼睛，一模一樣，她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
江縱指着她的心問：“這個呢？你也給嗎？”
口袋中，手機震動不停，她知道是顧冽的電話。
可是，顧冽，我的命，早就不屬于我自己了。
她聽見自己說：“可以，我們在一起吧。”
那一次，她沒有給顧冽帶特産，之後的幾天，她處理了國内的所有事。
随後，在那一個雨天，向顧冽提出了分手。
顧冽在雨裡站了一夜，她在他身後，和他淋着同樣的一場雨。
去瑞士的第二天，她發了一場高熱，迷迷糊糊中，全是顧冽的樣子，想要去碰，卻又碰不到。
她才驚覺，她和顧冽已經結束了，她未來的人生，早就被贖罪兩個字填滿。
她以為是這樣的，她曾以為是這樣的，可是當再見到顧冽的那一刻，她才發現，她做不到完全的贖罪，也做不到在他死後，還能和别人在一起。
汽車飛馳在瑞士空曠的街道上，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全都是江縱打來的。
沈楠玥看着屏幕許久，接通了。
江縱哽咽着說：“我們今天不結婚了，楠玥，你回來吧。”
沈楠玥看着前方的街道，平靜地可怕：“我所有的錢，都在保險櫃裡，密碼是你的生日，足夠你今後一輩子不用工作，也能富裕生活。”
江縱愣了愣：“你什麼意思？”
“江縱，贖罪和報恩，其實還有另一種方法。”
沈楠玥看着近在咫尺的大海，眸光沉寂，她重重踩下油門。
随後“砰——”的一聲，汽車撞毀欄杆，重重地落在海裡。
海水頃刻間淹沒車身，電話中，傳來江縱的哭喊聲，透過海水悶悶地傳入她的耳中。
顧冽死了，她的命也就沒了意義。
身死緣滅，她不會再被枷鎖困住餘生。
沈楠玥緩緩閉上眼睛，忽然，一道聲音刺入她的耳膜。
“沈楠玥！沈楠玥！”
胸口沉悶窒息驟然退去，沈楠玥猛地睜開眼，卻發現，已經在醫院。
江縱坐在病床邊，紅着眼落淚。
沈楠玥卻直直地看向他身後。
那裡，半透明的顧冽飄浮在空中。
顧冽從未想過，人死後是真的會變成鬼的。
藥水注射入經脈後，如他所想的，沒有任何痛苦地陷入了長眠。
但意識也僅僅隻是消失了片刻，随後就像潮水般重新湧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