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識也僅僅隻是消失了片刻，随後就像潮水般重新湧入腦海。
他睜開眼，就看見自己飄在半空，底下是他早已失去生機的軀體。
醫生似乎看不見他，過來确認他死亡後，給他開出了證明，就送他的身體去火化。
看着自己身體火化，未免有些太詭異，于是他就百無聊賴地在空中閑逛起來，沒想到會在走廊看見沈楠玥，更沒想到她會看他的日記。
他愣了愣，想要合上日記本，卻怔住了，他看見沈楠玥在哭。
她眼尾紅紅的，一滴滴的眼淚砸在本子上，她一直都很安靜，哭的時候也很安靜，卻偏偏能讓人感受到，她此刻的悲傷。
顧冽的心仿佛被什麼擊中一般，他靜靜飄在空中，看着她。
之後，江縱也來了，他們争吵着，說出那段他所不知道的過往。
他聽完，隻覺得唏噓，沒想到生前困擾他一年的難題，在他死後，竟然知道了。
他看着沈楠玥，想說，選擇了江縱，就好好跟他在一起吧。
可又想說，如果不喜歡江縱，就離開吧，别讓自己被愧疚困住一生。
可他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着沈楠玥離開機構，開着車沉入大海。
慌亂之中，他喊出了沈楠玥的名字，沈楠玥好像聽見了他的回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那一刻，他幾乎以為沈楠玥能看見他。
就如同此刻。
她直直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顧冽微怔，剛想問是不是能看見他，就見沈楠玥别開了視線，仿佛從未看見他。
顧冽一愣，有些失望地低下頭。
江縱怒瞪着沈楠玥：“沈楠玥！你死了你讓我怎麼辦？”
沈楠玥臉色蒼白地垂着頭：“抱歉。”
“抱歉有用嗎？”江縱身上還穿着那套白西裝，前襟幾乎被眼淚浸濕透。
“顧冽就那麼重要？重要到他死了，你命都不要了？”
沈楠玥默然。
這個問題，顧冽知道，沈楠玥不會回答，她從來都能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
他歎了口氣，卻聽見沈楠玥說：“是。”
顧冽怔住，他看向沈楠玥。
沈楠玥眸光沉靜：“我從小沒有家人，在孤兒院長大，是顧冽讓我知道家是什麼，他曾是我的世界，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他，那麼對于我而言，也沒有意義。”
顧冽心口微酸，江縱咬唇道：“那我呢？我又算什麼？”
“抱歉。”沈楠玥看着他，“以前我以為，你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給你，現在發現，有些東西，我永遠也給不了。”
“你……你就那麼喜歡顧冽。”江縱哽住了，他啞聲道：“我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
“可是他死了！”
江縱咬牙道：“死人，是永遠都不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