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以為沒人送他回來，還在瑞士買了個墓地。
他低頭看沈楠玥：“謝謝你。”
沈楠玥指尖微微收緊，她唇抿了抿，剛想說什麼，一道聲音比她更快地插進來。
“你真想把我一個人丢在瑞士嗎？”
顧冽擡頭，看見江縱走了上來，坐在沈楠玥旁邊，他眼眶通紅地看着沈楠玥懷裡的東西。
“你現在裝什麼深情？他死之前你怎麼不裝？他臉色那麼白，我都看出來他不舒服了，你看不出來？你關心過一句嗎？他不想參加我們的婚禮，你看不出來嗎？你還不是去找他逼着他來給我當伴郎？”
沈楠玥唇色有些發白。
江縱語氣愈加銳利：“是，他是你的世界，可你又給了他什麼？他如果沒有遇見你，死前或許還能看看瑞士的風光，可遇見你，死前就隻有你帶着他的痛苦！”
空氣一時沉寂了下來，沈楠玥垂下眸，忽而一陣劇烈的咳嗽，她捂着唇，像是要将五髒六腑都咳出來。
江縱被吓到了，顧冽想起她從前就有呼吸症。
他下意識像從前那樣拍上沈楠玥的背。
本以為靈魂體不會碰到，卻不曾想，這一下，結結實實拍在了沈楠玥的背上。
沈楠玥身形猛地一僵。
顧冽一愣，慌忙想要收回手，卻被沈楠玥反手握住手腕。
他心頭猛地一跳，低頭，就對上了沈楠玥漆黑的瞳孔。
她……看得見他？
顧冽怔在原地，他屏住呼吸，看着沈楠玥。
卻見沈楠玥怔怔看了他片刻，随後，松開手，對着江縱說道。
“沒事。”
顧冽猛地後退一步，下意識松了一口氣，她……沒有發現。
他看着沈楠玥，抿了抿唇，她真的沒看見嗎？
他想問，卻見沈楠玥閉上了眼睛，已經睡了過去。
顧冽沉默了片刻，沒忍心吵醒她，在過道上站了片刻，路過他的人，每個都是穿過去了。
他看着手心，可是剛剛他真的感受到了沈楠玥掌心溫熱的觸感。
他沉吟着，還沒想明白，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冷冷的：“讓開。”
顧冽回神，剛想說對不起，可下一刻，又愣住。
有人能看見他！
他猛地回頭，看見身後站着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穿着黑色的長款風衣。
她微微低着頭，飛機白皙的頂燈光暈被她的發絲遮擋。
明明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可顧冽卻清晰感受到了，來自那雙冰冷如海的瞳孔中的一道目光。
強勢、明目張膽的、如同抽絲剝繭般，滲透一縷縷空氣，将他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