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冽愣愣看着，身後傳來沉着的腳步聲。
他心髒恍然漏跳了一拍，沈楠玥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九年前，你曾跟我說過，不管是誰，隻要做出你所有的設計，你一定會和他結婚，現在，那本設計本上的珠寶，我全都做出來了，你……還會回來嗎？”
顧冽一怔，塵封的記憶仿佛又重新被拉開一道縫隙。
那是他剛畢業，拿着繪本處處碰壁，回家後找沈楠玥吐槽，沈楠玥聽完這句話，什麼也沒說，隻是笑笑，可未曾想，會将這句話記在心中這麼多年。
他喉嚨像是被五彩斑斓的光澤堵住了，他張了張唇，卻發不出聲音。
沈楠玥繼續說着：“公司是為你開的，你說想要二十四小時為你一個人營業的遊樂場，我買下來了，你說想要能讓誰演自己喜歡的戲就讓誰演，現在也能實現了，你說過的所有，我都能為你做到，那麼，你還願不願意回來？”
顧冽胸口的酸澀一路蔓延到鼻腔，他攥緊手，低聲道：“沈總，你認錯人了。”
他轉過身，直視着沈楠玥的眼睛，勾出一抹笑意：“我是禾商，您心中的那個人，三年前就已經死了，何必對一個替身做這麼多？”
他強撐着微笑，卻見沈楠玥眸光沉沉看着她。
随後，她微微勾起唇角，眼中卻像是在流淚：“我不會認錯的。”
她伸手，冰涼的指尖，劃過顧冽的下颌，她低聲道：“我不會認錯的。”
“顧冽，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回來了。”
顧冽呼吸一滞，他擡眸望着沈楠玥幽深的眼眸，抿緊了唇。
“你認錯人了。”
沈楠玥垂眸，目光清冷劃過他的臉：“深彩藍鑽，如同愛人的眼睛，你曾說過的話，為什麼自己不記得了？”
就如同，在水下世界，他輕柔吻過她的眼睛，說永遠不會離開她一般，為什麼，不記得了？
顧冽微微攥緊手，他一步步退，沈楠玥一步步逼近，直至将他逼入牆角，避無可避。
沈楠玥冰涼的指腹輕劃過他的眼睛，涼意仿佛透過眼睛直直地滲入他的心底。
“這場展覽是為你而辦的，我也是因為你才繼續等待的，你說過，讓我等你，可是為什麼回來後，卻又一步步将我推遠呢？”
沈楠玥失神地望着她，眼珠如琉璃般漆黑：“是你說過讓我等你的，不是嗎？在又一次，我離死亡很近的時候，你出現了……”
顧冽怔怔看着她，腦海中突然一針針刺痛，白光如煙花般炸開他的眼前，他捂住頭，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了血迹、信紙……
他一遍遍地對沈楠玥說：“等我、等我……”
他捂住頭，痛得幾乎站不住，沈楠玥慌忙将他抱在懷中，臉上蒼白的，仿佛比他更痛。
眼底隐約有種不知所措的驚慌，她唇一張一合在說着什麼，可是顧冽卻聽不見了，耳邊轟鳴的仿佛要将他的靈魂抽離出這具身體。
忽然，有人将他從沈楠玥的懷中帶出，顧冽睜開眼，看見黎妤冰冷地握住他的手腕，強硬帶着他往外走去。
他抿緊唇，回頭看見沈楠玥面色蒼白地站在原地，她沒有追上來，隻是看着他一步步離開。
等出了展館，到了車上，顧冽恍惚的意識才終于回籠。
他胸前劇烈起伏着：“這是為什麼？”
黎妤道：“你能留在這個世界還是那個，最重要的就是有強烈的心願，一旦實現，那麼等待你的，或許是消散。”
“所以，我的心願與沈楠玥有關是嗎？”顧冽抿緊唇，猛地拉開車門。
黎妤握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