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多低着頭,弓着背,腳步虛浮地緩緩挪動,臉上沒有絲毫神采,眼神空洞,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沿街的店鋪大多還開着門,卻沒什麼生意。
布莊的老闆趴在櫃台上打盹,米鋪的夥計靠着米袋發呆,就連本該最熱鬧的酒館裡,也隻是零星坐着幾個客人,各自喝着悶酒,整個空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夕陽的餘晖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空曠的街道上,非但沒有帶來半分暖意,反而更添了幾分蕭索。
“這裡,好像有點不對勁。”
紀無終停下腳步,眉頭微皺。
秦絕沒有說話,但她那雙銳利的眸子,也早已在警惕地審視着四周。
一個五六歲的小童,手裡拿着一個破舊的撥浪鼓,從街角蹒跚地走過。
他沒有像尋常孩子那樣跑跳嬉鬧,隻是機械地搖着手裡的玩具,發出“咚咚”的聲響,在這死寂的氛圍裡,顯得格外突兀和詭異。
當他路過兩人身邊時,紀無終注意到,那孩子的臉上,同樣是那種麻木的、沒有任何情緒的表情。
“飛了一天,找個客棧歇腳吧。”
秦絕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似乎不願在此多做停留,徑直朝着街的深處走去。
紀無終跟了上去,壓低了聲音:“你不覺得這裡的人都很奇怪嗎?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樣。”
“見機行事。”
秦絕淡淡吐出四個字,目光在那些行屍走肉般的鎮民身上一掃而過,随即定格在不遠處一家挂着客棧招牌的建築上。
那是一家兩層高的木樓,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紀無終點點頭,主動走在前面,推開了那扇虛掩的木門。
客棧裡空蕩蕩的,隻有幾張桌椅零散地擺着,上面積了層薄灰。
一個身形幹瘦的掌櫃正趴在櫃台後,聽到動靜,才慢吞吞地擡起頭來。
他的眼窩深陷,臉色蠟黃,眼神渾濁得像一潭死水。
“店家,開兩個房間。”
那掌櫃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随機嘴角咧開,露出泛黃的牙齒。
“兩位,是外地來的吧?”
“怎麼了,你這不給外地人住嗎?”
紀無終應道,心裡那股不對勁的感覺愈發強烈。
掌櫃聞言,發出了幾聲低沉的、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笑聲,聽着格外瘆人。
他笑了半天,卻沒再多說什麼,隻是慢悠悠地從抽屜裡摸出兩把銅鑰匙,推到櫃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