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暮鐘敲足了三十六響,看着夕陽西下了宮牆,宮門方向傳來了沉悶的落栓聲,張公公才終于揮手叫停了膝蓋早已一片鮮血淋漓的小内侍們。
扶着褲子被磨破,血肉一片模糊的膝蓋,李爍艱難地從地上爬起。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幾個身着綠袍的太監便搬着一座造型怪異的木樁,從教場旁走來。
經過這一天的摸索,李爍已經對宮中的太監品級有了一定的了解;
像他和小狗子這種,身着黃褐色棉袍的,是宮中品級最低的内侍。沒有品沒有級更沒有職務,叫做“小黃門”。
而像搬送木樁這種身着綠袍的被稱為“長随”,這種人一般就是各監司裡最低等的太監,幹的就是聽候差遣,傳話跑腿苦力的事兒。
别看這些人天天幹的都是苦力活,但他們腰間的木牌和身上的翠綠色内官服,可是有品級的——雖然是最低微的從九品。
在長随之上的是奉禦,這就是正八品的品級了。在各監司裡,奉禦基本上都有具體負責的事務,算是最基層的小頭,手下管着五六個長随,穿的是墨綠色長袍。
而在奉禦之上,就是張公公這種。正七品的監丞,身着藍袍——這也是目前李爍見過的,品級最高的内侍。
就在李爍盯着那幾個長随身上綠袍出神的功夫,幾個小長随已經将木樁豎起。
“入了宮的内侍想要好好的陛下使喚,需修習功法。都過來排隊,給你們測一測根骨。”
貓一樣走路的張進忽然出現在了那古怪的木樁前,對着衆人不陰不陽地招呼了一句。
他看了看站到隊列前面的小狗子,招了招手。
“小狗子,你是頭,就你先來吧。去木樁前蹲成馬步,然後用盡全力打一拳。”
“是,公公!”
被任命為這一批小内侍的頭,小狗子今天的表現不可謂不賣力。
上午一上午,下午一上午,已經讓他額頭和膝蓋血肉模糊,可見磕頭求饒和下跪都賣了死力氣。
按照張公公的指示,他扶着膝蓋走到了那木樁之前。
木樁約莫成人高矮,和尋常練武的木樁大體相同。說它怪異,是因為在木樁的頂端,多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銅鈴。
遠一看,就像是一個魁梧的人長了個小腦袋,說不出的詭異。
不過顯然小狗子不在乎這個,走到木樁前按照張公公的指示蹲了馬步,他憋紅了臉。
“喝!”
咚!
小狗子全力的一拳,正打在了木樁中央的麻布上。
叮鈴鈴
随着這一拳打出,木樁頂端的銅鈴輕輕晃動,發出了兩聲鈴響。
“嗯二回響,根骨還行。去吧,給他發一本陰陽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