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業七年五月初八,大乾邊軍雁門關監軍司郭嵩密呈,呈禦馬監總理太監王公德全鈞鑒嗯?郭嵩送過來的?”
果然,看到呈報上郭嵩的名字,徐俊的眉頭一挑,眼神玩味了起來。
呈報上面寫的東西,都是例行上報的軍情。其中諸如四月初五,北蠻敵騎二百窺探關北河谷,居庸關守軍以烽火示警。關隘倉房鼠患緻黍米黴變一百二十石,馬夜驚踏壞糧車三輛損麥五十石,請求撥付下月戰馬草料六千束,請求兵甲庫抓緊制備居庸關将士夏衣四千套
呈報文書格式嚴整,钤印清晰,損耗事項均附合理,都是一些瑣碎的軍情事宜,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但是,當徐俊的目光掃到了李爍專門圈起來那兩頁的時候,他不禁輕輕的嘶了口氣。
那兩頁的内容是什麼?
是每個月的呈報中戍卒操演的例行彙報。
按照大乾的軍律,邊軍在非戰時期每月必須操演一次,并嚴格彙報夜巡情況。
按照郭嵩這份呈報的記錄,居庸關本月大操一次,參加操演人數為兩千兵卒。這五千兵卒射鹄中靶率七成二,較上月減一成。因為兵卒射鹄情況下滑,郭嵩還在呈報中申請兵甲庫調撥兩萬隻箭矢,以加強兵卒弓弩訓練。
這看似沒什麼毛病。
但是在戍卒操演下邊的夜巡彙報,就有點意思了。
按照呈報中所述,上月夜巡隊增設雙崗,本月每哨消耗火把二十支,十二個哨所共耗火把二百四支。
按《大乾軍制》,每哨編制50人,雙崗即需100人同時執勤,這每個哨所添置的火把就看起來不大對勁兒了。
但是徐俊雖然意識到不對勁,一時間還沒轉過彎來。
将手中的呈報放下,他看向了李爍。
“你給咱家詳細說說,這圈出的地方,哪兒不對勁兒?”
面對徐俊的發問,李爍趕緊上前,指着夜巡彙報處解釋道:
“徐公公請看,居庸關呈報中本月上報正兵總兵員4800人,扣除日常守城操演的3000人,病假公差等減員約200人,剩餘1600人需分三班輪值。若真設雙崗每班需533人,但文中稱每哨添火把二十支,這就和所報正兵人數嚴重不符了。按《大乾軍制》,邊關每哨編制50人,雙崗即需百人同時執夜。就算是兩人共用一隻火把,也就是說”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徐俊哪裡還看不明白?
“也就是說,實際上夜巡哨所,雙崗也才隻有四十人左右?這麼算來,居庸關本月除去那操演的三千人之外,隻有不到五百正兵?!”
意識到問題所在,徐俊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這純粹是吓的。
居庸關是什麼地方?
位處燕雲最西側,直面北蠻右賢王忽查所屬的克烈部的最前線,拱衛着大乾西北一線千裡江山。
除了北蠻之外,居庸關還是西域和大乾的交界之處,最近幾年西域拜火教猖獗,不但和克烈部暗通曲款,更是時常混入大乾蠱惑人心。
本來,大乾自打失去了燕雲十六州後,邊關壓力就已經大到了極限。
若是着居庸關有失,北蠻大軍沿着西南一線長驅直入,大乾西南一帶再無險關!
意識到了這一點,徐俊的臉騰的一下就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