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澤緩緩講出前幾日的一些事。
那日,許槐兒倒是回來的早,還沒見天黑,便回來了。李景澤見槐兒回來的早,便也欣喜。
“槐兒。”李景澤到了杯水,往許槐兒身邊推。
許槐兒搖了搖頭,輕輕握住丈夫的手,見李景澤手發涼,便拿了一件褂子為李景澤披上,又做到桌子另側,握着李景澤的手,端出微笑來。
家中自打還了賭債,甚至連貴重家具衣袍都賣了。
看見夫君愧疚神色,二人已經多日沒有在一起說話了。自打債落在頭上,白日也要生出些黑霧來,總覺得天空不似從前那麼明亮。
許槐兒醞釀了半天,終于想到什麼可以和李景澤說的。
“昨日來了個新的女子,是被綁來的。似乎性格更加倔強,踢翻了不少養瓷瓶,遭了姑姑的打。倒不似我,我那時是怕,總是弄錯,才遭姑姑打。”許槐兒笑了笑,面上這一抹笑倒是真切,她隻有在面對李景澤時,才覺得能呼吸一口。
“我當時想着,今日若能見到她,便與她搭話。可今日姑姑讓她去幹其他事,似乎因為她做得好,今日便早放我們回來。”
“槐兒。”李景澤潸然淚下,“是我害了你。”李景澤将腦袋在桌上重重的磕下去。
許槐兒立刻伸手接着李景澤的額頭,卻被李景澤帶着用力磕在桌面上。
李景澤發覺額頭觸感,大呼一聲:“槐兒!”
許槐兒倒是笑出聲,“你一直槐兒槐兒的,我就在這,怎麼不與我說些什麼話?”
李景澤看着妻子溫柔模樣,僅僅抓住許槐兒的手,眼前卻是一副布滿大小傷口的手,遍布紅腫,破裂。
“槐兒,我打算等過幾日身子好了,便去街上支個攤子,為人寫書信,或許能收個幾文錢”
許槐兒搖了搖頭,她知道夫君從前尚有些傲氣,斷然不會坐這等事。
“不可,你替我吃下那毒藥,傷了身體,不可折騰。再說,雖然我為賭坊做工,但至少消了我們那債,還能每月得個一兩,也不是活不下去。”
許槐兒握住李景澤的手,“從前的事我們不去想了,就這樣往後走,我也問過姑姑,她願意為你解毒。隻要是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便什麼都好。”許槐兒笑了笑,“賭坊的活,還沒有從前做刺繡累呢,我從前的那些繡品,繡完了也賣不出去!”
李景澤不忍。自己如何讓妻子與自己落得這幅下場。從前自己雖不善耕種,但租地與人,家中田産收入,吃喝足夠。甚至攢些錢,為妻子置辦新衣,那是許槐兒日日面上帶笑。
“夫君,你一定要堅持下去,你要是死了,槐兒也活不了。”許槐兒深知李景澤性格,李景澤一世端正,遭此大禍,又服下毒蠱,日漸沒了活氣。
自己日日困于賭坊,每日都覺得李景澤少了些生氣,實在擔心李景澤還剩多少鬥志活下去。
李景澤點點頭。
許槐兒又笑到,“哦,昨日那女子,就是被捆來的女子,今日似乎帶着一特别高壯的女子進了賭坊!真的!那女子比男人都高!比賭場打手都高!但最後卻不見兩人離開,姑姑似乎是要做什麼,嫌我們礙事,才讓我們回來。”
“哎,也不知道她在為姑姑做的是什麼?我要是能出賭場就好了,看那女子似乎每日都可随意來去進出賭坊,真是羨慕。我們隻能呆在姑姑身側,圍着那些吓人的東西轉。”
許槐兒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