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事情危機,他也不願這樣苦待老人家,何況是曾經救回不少軍士性命的人。
柳凝酒似乎昨日勞累過度,昨夜捧着書便睡去了,林行止将她抱回寝屋,恐怕她擔憂驚醒,便點了安神助眠的香。
正思索着,在屋内一旁等候的林行止,終于聽見身旁傳來動靜。
轉頭望去,果然是柳凝酒醒了。
林行止起身候在床前,便看見柳凝酒迷迷糊糊睜開眼,待看清自己,忽然轉為驚恐神色,柳凝酒撲向林行止,“幾時了?幾時了?”
林行止接住柳凝酒,“午時三刻,夫人可休息的好?”
柳凝酒一聽,當即爬起來,不着鞋履,便要往外沖。林行止攔住柳凝酒,将賭坊狀況與她說了,又說那助力的醫師三日内便到。
柳凝酒這才安下心,“那許槐兒如何?”
“早已醒來,神色很好,等你晚間換藥。隻是那男子”
君岐回來時,柳凝酒已經睡下,消息便報給了林行止。君岐不知李景澤發瘋時樣貌,但林行止見過,詢問過後,便了然。
“他在城内尚且清醒,出城後忽然尖叫昏厥,過後又開始說瘋話,及至到了驿站,又轉醒,但不足一刻,又暈過去。”林行止将君岐彙報轉述給柳凝酒。
如此這般,柳凝酒心中又有猜測,如果許槐兒身上帶有蟲蠱,那李景澤的轉變,是否和許槐兒有關?
柳凝酒急急起身梳洗,便往許槐兒所在的院子去。
許槐兒已經醒了,神色大好,完全像一個健康的人。正在桌旁與小梅說話,似乎在說賭坊的事,小梅被吓得看見柳凝酒如看見救命稻草一般。
柳凝酒吩咐小梅再去煎藥,便在許槐兒身邊坐下,“昨夜你睡着之後,渾身離去發熱,這你可知?”
許槐兒收了笑容,搖了搖頭。
柳凝酒便試着問出心中猜測,“賭坊之人,是否給你下了蠱?”
許槐兒又搖了搖頭。
這倒出乎意料,柳凝酒松了口氣,就算蠱毒難解,李景澤真的死去。至少許槐兒會活下來,這倒也遂了李景澤的願望。
柳凝酒心中扭痛,如果可以,她還是很想救下李景澤。
“你聽我說說,那賭坊内的事情。還有你的傷,為何那樣?”柳凝酒雖有了大半猜測,但恐怕自己出口令許槐兒傷心,便讓許槐兒自己抉擇說與不說。
許槐兒點了點頭,“我昨日聽你說到,令姑姑是個男人。但他其實也是個太監。他嗓音尖細,似乎真如年老女人。如果不是日日同他在一處,恐怕很難發現。”
當日。
許槐兒站在面前面目扭曲的老人面前,瑟瑟發抖。她本就膽小,從前在家裡,夜半口渴,也是推醒李景澤點了燈去倒水。
面前老人滿頭白發,往下編成辮子,編在脖子下面,如自缢般朝繞着脖頸。
中間一張臉如同枯敗扭曲的樹皮,幾乎要看不見五官。
“倒是個美人兒!”
許槐兒不敢擡頭,跪在地上,尖細的嗓音如同夜半鬼魅從前方傳來。
一股異香,伴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柄木杖挑起了許槐兒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