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禦龍直的動靜實在太大,驚擾了不少睡夢中的高管貴胄。其中便包括與賭坊合謀的不少人。
眼見賭坊已經被圍,倒是不敢有任何舉措,除了實在走投無路的人。
此時,賭坊内。
洪忠鼎聽見兵馬聲響,便匆匆批了衣服,立刻吩咐洪玉打開門,一幹人神色慌張驚恐,隆着衣袍跪在門前候着。
禦龍直的人前前後後,裡裡外外包圍了賭坊。戚百川親自搜了,未發現任何異常,當下雖有些懷疑自己被騙,但興兵動革至此,隻得抓住了賭坊内的人。控制了封鎖地方。
眼見賭坊事發,平時流與民中的皇城司的探子,便将在民間收集的各種關于賭坊的閑言碎語彙報了上去。
天光大亮,賭坊門口來來往往行人,互相确認這個夜間的動靜。
一女子挎着籃子,“我做完就聽見了,約是子時三刻,那時候就圍住了。”
另外一個人怒罵,“這賭坊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早應該給他砸了。”
“哎呀,這可砸不得,這可是官家開設的。”
“什麼官家開設?”
“你沒聽說啊,這賭坊的坊主”
遠處,陳春垂正站在人群中,她聽着身邊市井之人的議論,倒是松了口氣。心中好似有什麼變動,心中突然湧現出一個從來沒有的念頭來。
“巴不得将賭坊的人全部抓走,五馬分屍。”
陳春垂比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為賭坊做了那麼多惡事。從一開始的良心不安,到後來自己也騙了自己,融入一群惡人中間。
但現在卻突然生出這般念頭。她原來也是恨着賭坊的嗎?
終于有一日歇息,陳春垂無處可去,又不想回去家裡見到李老四。
突然想起一個人來,玉娘,孟玉娘,或許還能再吃一碗面,回到從前的日子。
陳春垂正想着,當下卻突然如遭雷擊,她忽然想起,孟玉娘已被自己騙去,送給了令姑姑。
一陣惡寒從胸中湧出,直充首頂,陳春垂打了個寒戰。
除了她之外,隻有另外幾個活着的女子知道令姑姑躲在何處。
賭坊的空置地窖是障眼法,仍有許多常人找不到的地方。就算重兵把守,躲裡面的人也能繼續作惡。
想到那密密麻麻的蟲蠱吸食人血人肉,一個活人頃刻間便化為一具枯骨。
而那副枯骨,卻曾經喊自己妹子,喊自己名字,做自己愛吃的食物。
陳春垂腹中翻湧,當即嘔吐起來,所幸腹中空空,隻上來一口酸水,陳春垂捂着嘴巴,在茶攤上緩緩坐下。
她真的家破人亡,無處可去了。
日上中天,郡王府。
林行止分布在各地的暗衛帶來了消息,已經找到軍醫夫子,即日啟程,三日内便進京。
林行止不難想到那老漢被請走時候的倔強模樣,此刻或許正被綁在馬車上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