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心跳如鼓。
「因為你是我父母的幫兇。」
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從小學到高中，每個老師都是。他們按照我父母的要求，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控制我的交友、作息甚至思想。」
她轉向台下的父母：「親愛的爸爸媽媽，你們不站起來解釋一下嗎？」
阮家父母臉色慘白，阮媽媽已經開始啜泣。
「我六歲起，每天學習18小時，沒有周末，沒有朋友。」
阮佳奕的聲音越來越響，「我媽媽會檢查我的每一本課外書，爸爸會監聽我的每一通電話。如果我在學校表現出任何不合要求的行為，他們就會立刻聯系老師。」
她看向我：「姜老師，記得你經常偶然出現在我放學路上嗎？那是我父母要求的。記得你總是特别關注我的交友情況嗎？那也是他們指使的。」
我的内心一陣堵得慌。
确實，阮家父母曾多次要求我「多關注」阮佳奕，但我以為那隻是普通家長的關心。
「你們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阮佳奕歇斯底裡地笑起來，「我根本不喜歡計算機，也不喜歡烘焙。我什麼都不喜歡，因為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喜歡什麼！」
她的聲音突然低下來：「所以我決定玩個遊戲。」
「我要讓自己變成一個怪物，一個瘋子。我要讓我的父母知道，就算他們把我培養進清華，我也已經毀了。我要讓他們後悔一輩子。」
阮爸爸突然站起來：「佳奕，我們隻是為你好……」
「閉嘴！」阮佳奕大笑着，眼淚卻止不住往下掉：「你們毀了我的人生，現在還想用為你好來辯解？」
禮堂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家庭悲劇震驚了。
15
阮佳奕轉向我，眼神突然變得清明：「姜老師，對不起。我不該把對父母的恨轉嫁給你。」
她苦笑一下，「重生一次，你還是選擇做個好老師，而我，依然是那個瘋子。」
我心頭一震。
但她已經轉身走向舞台邊緣。
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她站的位置正上方是敞開的通風窗，而舞台旁就是通往高層教室的樓梯間。
「遊戲該結束了。」她說，然後以驚人的速度沖向樓梯間。
「攔住她！」我大喊，但為時已晚。
阮佳奕像一陣風一樣沖上樓梯，我們追上去時，她已經站在四樓窗台邊緣，風吹起她的校服裙擺，像個即将墜落的天使。
「佳奕！」阮媽媽撕心裂肺地喊，「媽媽錯了，你下來好不好？」
阮佳奕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眼神平靜得可怕：「太遲了。」
「親愛的爸爸媽媽，你們好好看看，你們培養出的不是清華才女，而是一個瘋子，我要讓你們永遠記住這一刻！」
然後她向後一仰。
時間仿佛靜止了。
阮媽媽的尖叫聲，人群的混亂，急救車的鳴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