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1頁)

“貴人賒粥,流民方不會擾一方不甯;還提墜井鄰裡相救,父母皆有銀錢答謝;富戶行善,是為死後去往西方極樂。”

“你既然言人性本善,孔聖人為何要設禮樂教化四方?”

“更何況,還有饑民易子而食,何談善心本性?”

玄衣學子孫銘聞言疾步上前,長發随着微風晃動:“善念如同未雕之璞玉,雖以教化相輔相琢,聖人當年周遊列國,若不是善心使然,何來三千弟子跟随相學?”

話落,與錢幼斌同屬反方的李乘風冷冷一笑:“可笑璞玉,若生來便是美玉,哪裡要的磋磨震懾?”

到了這裡,雙方已然如火如荼,作為白衣一方,趙鵬舉的兒子趙昭平赫然在列,他也上前出聲。

“你們說人性本惡,全是空談經義,路邊的乞兒将乞讨來的窩頭讓與幼妹,這不正是善心?”

“你們可曾看到國子監外那兩個乞讨的小兒,二人雖清貧,但仍心懷善念禮儀,這不正是善念?”

錢幼斌聽此,哈哈大笑,他上下打量趙昭平,講出自己的看法:“你說人性本善,你講幼童孤苦,可你趙公子成日相見那兩個幼童,可曾幫扶一二?”

說罷,錢幼斌冷笑:“我看你趙公子不似口中所說人性本善,倒是将惡念發揮得淋漓盡緻啊!”

“你!”趙昭平無言以對,作勢就要上前與對方辯論。

一時間,雙方唇槍舌戰,惹得墨漬橫流,書卷翻飛。

慶安帝手握龍紋茶盞,繡着五爪金龍的袖口掃過龍椅的扶手,看着下面吵得面紅耳赤的一衆學子們,他的嘴角泛上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些學子今日對于善惡的讨論,讓他想起了朝堂上暗流湧動的各派,這些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倒是比任何衆生百态都要更生動,更有趣呢。

猛地,慶安帝見到一名身着玄衣的男子執手而立,對于雙方的争吵不發一言,遺世獨立仿若場外之人。

慶安帝微微扭頭,朝身旁站着的禧福公公詢問道:“那個身穿玄袍,頭戴玉簪的少年是誰?”

“怎生不見他開口,是腦中沒有見解與想法嗎?”

禧福公公年過半百,成日在慶安帝身邊伺候的他早就練就了一副笑面佛的本事,聽到慶安帝的疑問,禧福公公又揚起了那張标準的笑臉。

“回聖上,那位正是此次春闱的榜首,宋志明。”

禧福自然是見過宋志明的,這孩子進國子監的旨意當時就是他親自送到西城去的。

雖然對宋志明有兩分好感,但還不值得禧福為了個不相幹的特地在主子面前為人言好。

慶安帝點頭,他想起來了。

上次禧福傳旨回來,還跟他講了些宋忠賢家中的一二陰私,如今這個宋志明已經算不得宋家人了。

許是害怕輕易因為經義辯論而遭人怨恨吧。

若真是如此,他倒是覺得這個宋志明不值得他先前的那一紙聖旨了。

經義辯論向來不講究結果,隻看過程,經過兩方一番精彩的辯駁,一旁負責記錄的學士早已将這副場面記錄在冊。

随着侍讀學士最後一筆在紙上落下,經義辯論也進入了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