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策論的文章,錢幼斌的臉色不好了些,他又想到了那夜在宋志明書房被雲沐抓包的場景。
雖然身邊坐着的人不知道這等隐秘之事,但他心裡總是有些不舒服。
錢幼斌嘴唇動了動,終是沒說什麼。
李乘風半點不會看人臉色,繼續将自己打聽來的小道消息一一道出。
“你說,聖上這次會點哪個的文章?”他忽略錢幼斌不對勁的神色,沉浸在自己的八卦中,“要我說,定還得是咱們應淮兄。”
李乘風的神色很是自豪,也不是耍威風,他和錢幼斌二人跟蘇應淮走得近,蘇應淮不論經史還是策論都高出國子監衆學子一大截,久而久之他們倒也是真的崇拜後者。
加上蘇應淮是左相最疼愛的小兒子,二人拍他的馬屁也說得過去。
他們口中的蘇應淮正坐在二人的正前方,朗朗讀書聲裡,兩人的聲音隐約傳到蘇應淮耳中。
縱然自小做慣了天之驕子,蘇應淮聞言,還是不動聲色地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些。
孫銘與趙昭平在幾人身後不遠處,趙昭平嗤笑兩聲,撇嘴道:“他倒是挺自覺,這麼肯定自己能得一甲?”
這話諷刺的自然是蘇應淮。
孫銘作為一個合格的狗腿子,當然順着趙昭平:“趙兄說得對,咱們國子監又不隻他蘇應淮一個文章好的。”
“遠了不說,這不還有人榜首宋志明嗎?”
孫銘說完方意識到不妥,趙昭平可是比錢幼斌幾個還看不慣宋志明,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孫銘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巴掌,他甚至不敢扭頭看趙昭平不悅的臉色,縮了縮頭繼續讀書。
果然,将要下課時,文增叫一衆學子保持肅靜,說有要事宣布。
衆人聞言,一臉疑惑地看向滿面紅光的祭酒,像是蘇應淮等人平日裡文章就做得好的,臉上則帶着不易察覺的期待。
文增掃過眼前諸位風華正茂的學子,又想到慶安帝看完策論後鼓勵自己的話,心中忽地欣慰非常,大周朝有這般蓬勃的後生,何愁不能再昌盛百年?
在心中抒發完情感,文增拿出自入門起就揣在懷中的文章,将其放在桌案上,輕手輕腳展開。
按順序,這是慶安帝昨日批出的文會策論前三甲。
文增看向衆人,輕咳兩聲,道:“湖廣蝗災策論的前三甲聖上已經批複出來”
話音未落,下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雖然無人大聲言語,但學子之間的眼神交流已經說明了所有問題。
其中多數心中知道自己的文章并無希望入三甲之列,但都抱着一副好奇和八卦的心态,一雙雙大眼看向文增。
文增繼續,按從低到高的次序宣布:“第三甲,趙昭平。”
趙昭平聽罷,抿唇颔首,一派謙虛的模樣。
隻他身旁的孫銘可不是個内斂的主兒,孫平雙目晶亮發光,高興地拍了拍趙昭平的肩膀:“可以啊,我就知道你有點東西!”
趙昭平被同僚的恭維弄得不好意思,臉上不經意間泛上紅暈。
其實他并不滿隻得個三甲,父親趙鵬舉是當朝大學士,深受慶安帝器重,他一直想在學問上有點成績,也好多得些父親的青睐。
可是趙昭平默默低頭,他現在要學的,顯然還有很多。
上首,文增繼續宣布二甲:“二甲的主,蘇應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