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不答,請二人去到後院說話。
宋志明跟着人進院,小五拉上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問他家公子道:“會不會有陰謀?”公子就這麼相信一家酷似黑店的米鋪?
宋志明搖頭,“不會。”這老者一看就不待見他倆,哪裡會有什麼陰謀,再說憑自己的身手,從這地方全身而退不是難事。
小五聞言,果然松了口氣,跟着掌櫃去到一間廂房。
廂房的陳設算不上寒酸,也稱不上多好,隻一張楠木桌案看着值點銀子。
掌櫃得讓二人随意,自己也坐在了慣常坐着的椅子上。
“我姓張,你們喊我張老爹就行。”
宋志明點頭,等着這人的下文。
張老爹看了面前二人一眼,自然而然将目光投向宋志明:“你們要是買米,想必也看到了我這沒米,去别處吧。”
宋志明搖頭,輕聲道:“不是買米,想問些事情。”
張老爹聞言,瞳孔不自然放大,道:“什麼事也沒有,别問了,回去吧”
說着,他就要起身攆二人。
宋志明巍然不動,輕聲道:“别家米鋪米價上漲數十倍賺得盆滿缽滿,隻你這張氏米鋪竟然經營不下去,定是有其中本官不知道的緣由。”
“老爹想是不願禍害百姓,這才熄了鋪子,可一味躲避有何用,新月縣早晚要讓楊縣令給禍害了。”
宋志明這話說得巧妙,既指出自己的身份,又點名了立場。
張老爹一下子僵住,也不驅趕二人了,無力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一陣沉默後,椅子上的老人喃喃開口:“不光是為良心,更是為情義”
“嗯?”宋志明不明白。
張老爹擡頭,将事情的緣由講于他們。
原來張氏米鋪原不叫張氏米鋪,是李氏米鋪,乃是他和老友李老爹一道經營的米糧鋪子,規模雖然不大,但維持兩家的溫飽足矣。
今年快入夏時,湖廣一片突然出現了三三兩兩的蝗蟲,起初農人還不以為意,誰知後來不知誰傳出來的:鬧蝗災了。
這一傳不要緊,光是新月縣的米價一夜間一下上漲三倍之多,百姓們初時還隻是抱怨,後來逐漸負擔不起米糧。
蝗蟲也在這期間鬧得越來越兇,米價跟着又越長越高,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城中流民激增鬧事,也是因着此個緣故。
“那李老爹呢,不是您二位一起經營的米鋪?”小五打斷張老爹的話問道。
對面的老者聞言,默默道:“他啊,死了。”
“什麼?”小五驚訝,“不是經營着米鋪,不至于餓死吧?”
張老爹繼續道:“不是餓死的,是被逼死的,官府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