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在江建國的身後,變成了一張吞噬光線的巨口。
他沒有回頭,也無暇回頭。
心髒在胸腔裡擂鼓,不是因為疲憊,而是因為一種從骨髓深處滲透出來的恐懼和興奮。
前世今生,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呼吸。
那枚陌生的腳印,像一道烙鐵,深深地燙在了他的視網膜上。
那不是挑釁,是宣告。
宣告着在這片看似平靜的山林裡,還存在着另一套規則,另一個他完全未知的世界。
而他,一個不速之客,帶着不該屬于他的東西,闖入了别人的獵場。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每一聲鳥鳴,都像是監視者的暗号;每一片被風吹動的樹葉,都像是即将射出的冷箭。
他像一頭被驚動的野獸,憑借着本能和靈泉改造後遠超常人的體力,在崎岖的山路上瘋狂地穿行。
粗重的喘息被他死死壓在喉嚨裡,背包裡鐵盒與柴刀碰撞的悶響,成了他此刻唯一的bg。
他不再是那個一心隻想複仇的重生者,這一刻,他隻是一個為了活命而亡命奔逃的普通人
與此同時,西山腳下,江家小院。
夜幕,如同一個巨大的鍋蓋,将整個院子扣得嚴嚴實實,氣氛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堂屋的煤油燈撚子被調到了最小,昏黃的光暈隻能照亮八仙桌周圍的一小片地方,讓角落裡的陰影顯得愈發深邃。
江衛東再也坐不住了。
他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狼,在有限的空間裡焦躁地來回踱步,時不時地就湊到門口,伸長了脖子往外張望,嘴裡念念有詞:“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沒回來”
“你給我坐下!像什麼樣子!”
江衛國低聲呵斥道,他雖然還端着一張報紙,但那雙藏在鏡片後的眼睛,早已失去了焦點。
“哥!我這不是急嗎!”
江衛東壓低了聲音,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期待和惡毒,“你說,他會不會真的掉山溝裡了?或者,被什麼野豬瞎子給拱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
江衛國瞪了他一眼,但嘴角那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卻出賣了他内心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