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國放下碗,用餐巾擦了擦嘴,目光似笑非笑地從三個子女的臉上一一掃過,“不過沒關系,山裡的獵人,有的是耐心。再狡猾的狐狸,也總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這番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地紮進了三人的心裡。
他知道了!
他什麼都知道!
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瞬間攫住了他們的心髒!
他們尾随的事,他們那些惡毒的期盼,他全都知道!
三人的臉色,從煞白變成了死灰。
他們甚至能感覺到,江建國那平淡的目光背後,隐藏着毫不掩飾的、冰冷的殺意。
這頓飯,再也吃不下去了。
三人如同驚弓之鳥,匆匆扒了兩口,便以要去上班為由,逃也似的離開了家。
張桂芬看着丈夫那深不可測的眼神,也是如坐針氈,找了個借口,躲進了廚房。
很快,堂屋裡隻剩下了江建國和正在小口喂丫丫吃飯的李秀蘭。
“爸”
李秀蘭能感覺到氣氛不對,有些不安地開口。
“沒事,吃飯。”
江建國的聲音,在轉向她時,瞬間柔和了下來。
他看着李秀蘭和丫丫,前世那點滴的溫暖,和今生她們帶來的那份心安,讓他那顆被仇恨和警惕填滿的心,有了一絲喘息的空間。
吃完飯,江建國沒有像往常一樣回屋,而是站起身,走到了西廂房的門口。
李秀蘭和丫丫住的這間房,是整個院子裡最差的。
背陰,潮濕,窗戶上糊的紙破了幾個洞,一到晚上,冷風就“嗚嗚”地往裡灌。
江建國皺起了眉頭。
他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向了院子角落的雜物間。
不一會兒,便拿着錘子、釘子,還有一些舊木條和幾張從廠裡帶回來的厚牛皮紙走了出來。
在李秀蘭驚愕的目光中,他搬來一條長凳,站在上面,開始動手修補那扇破敗的窗戶。
他将破損的窗棂用木條加固,再用牛皮紙,裡三層外三層地糊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
他的動作熟練而又專注,仿佛他不是在修一扇窗,而是在打造一件精密的藝術品。
陽光,透過院子,照在他寬厚的背脊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