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數日,江家大院的氣氛,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凝固般的平靜。
江衛國肉眼可見地憔悴了下去。
他每天早出晚歸,話變得極少,吃飯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眼神裡時常閃過驚惶和不安。
江建國知道,孫德海那封措辭嚴厲的“問候信”,已經像一條毒蛇,死死地纏住了他的脖子。
一個在研究所裡有“思想品德”污點的研究員,前途可想而知。
他現在自顧不暇,根本沒有精力再來算計老子。
而江紅梅和江衛東,則像是失去了蜂後的工蜂,變得六神無主。
沒了大哥出謀劃策,他們那點小聰明根本上不了台面。
面對江建國那日漸沉重的威壓,他們連大聲說話的勇氣都沒有,每天在家裡的存在感,幾乎降到了冰點。
江建國冷眼旁觀,心中明鏡似的。
時機,到了。
這天夜裡,子時已過,萬籁俱寂。
江建國悄無聲息地起了床。
他沒有點燈,借着窗外灑進來的微弱月光,在黑暗中如同狸貓一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前一日,他借口廠裡有台進口機器的卡鉗出了問題,需要他回去加班調試,光明正大地帶回了自己的私人工具箱。
此刻,他從箱底,拿出了一把沉甸甸的、德國進口的八級鉗工專用大力鉗。
他心念一動,将意識沉入空間,來到那兩條金燦燦的大黃魚面前。
他沒有貪多,隻是用大力鉗,精準地、在其中一根金條的最末端,剪下了約莫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一小塊。
整個過程,在空間裡悄無聲息,沒有洩露出一絲一毫。
他将這塊碎金用一塊不起眼的粗布,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好,塞進貼身的内衣口袋裡,又用針線将口袋縫死。
做完這一切,他才稍稍安心。
接着,他開始“改頭換面”。
他換上了一身最不顯眼的、洗得發白的灰色舊工裝,又從箱底翻出一頂同樣顔色的舊前進帽,帽檐壓得極低,足以遮住他大半張臉。
最後,他又找了塊幹淨的布,做成一個簡易的口罩,挂在耳上,隻露出一雙在黑暗中精光四射的眼睛。
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要去上夜班的工廠老哥,身上再無半分平日裡那股攝人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