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聞卻不由分說,指着旁邊案幾上堆積如山的卷宗:“溫老弟不必擔心,都是些謄抄整理的活計,算不得什麼難事。”
“你今日便先将這些卷宗分門别類,重新抄錄一份吧。”
溫啟看着那幾乎要淹沒桌案的卷宗,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這數量,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處理不完。
“怎麼?溫老弟可是有什麼難處?”孫聞臉上的笑容依舊和煦,眼神卻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溫啟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話已至此,他隻能硬着頭皮應下:“學生遵命。”
“嗯,這就好。”孫聞滿意地點點頭。
他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繼續吩咐道:“對了,前堂書吏房缺人手,你整理完這些卷宗,便去幫着研墨、遞送文書吧。”
“還有,後院那幾口水缸也空了許久,今日務必将它們挑滿,天幹物燥,需得小心火燭。”
“另外,庫房有些積年的舊賬目,也需要人手核對一遍”
孫聞一口氣吩咐了七八件差事,樁樁件件,皆是些耗時費力卻又無甚緊要的蠅頭小事。
溫啟默默聽着,心中已然雪亮。
這哪裡是請他幫忙,分明就是在刻意刁難!
他深吸一口氣,将所有情緒都壓了下去,隻是平靜地應道:“學生記下了。”
于是,接下來的一整天,溫啟便在這縣衙之中,如同一個陀螺般團團轉。
他先是埋首于故紙堆中,抄錄那些枯燥乏味的陳年卷宗,手腕酸痛,眼目昏花。
接着又被差遣去挑水,來來回回十幾趟,将那幾口大水缸一一灌滿,累得氣喘籲籲,汗流浃背。
午後,又被趕去庫房盤點那些布滿灰塵的雜物,嗆得他咳嗽連連。
待到日暮時分,溫啟早已是筋疲力盡,渾身上下沾滿了灰塵與汗水,狼狽不堪。
他終于明白,這孫主簿,根本就是想用這些瑣事來磋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