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康的聲音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要把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他一把抓起桌案上的水壺,狠狠地砸在地上。
“一個泥腿子,一個邊軍的賤種,他憑什麼!”
“憑什麼敢這麼對我!”
馮源沒有躲閃。
陶土的水壺在他腳邊碎裂,水漬浸濕了他的鞋履。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眼前這個暴怒的世子,隻是一個在發脾氣的孩子。
他彎下腰,慢條斯理地撿起一塊較大的碎片,掂了掂。
然後,他擡起頭,看向趙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小王爺,要一個人死,太簡單了。”
這句輕飄飄的話,讓趙康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喘着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死死地瞪着馮源。
馮源将碎片随手一丢,發出清脆的響聲。
“殺了他,除了能讓您解一解眼前的氣,還有什麼用處?”
“他一死,他手下這幾千人,要麼散了,要麼鬧起來,到頭來,髒水還是會潑到您身上。”
“一個逼死前線将領的罪名,您擔得起嗎?”
趙康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當然知道。
可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那你說怎麼辦!”
趙康一腳踢翻了身邊的胡床。
“難道就讓我這麼忍着?任由一個狗奴才騎在我的頭上?”
“不,當然不。”
馮源的笑容,變得有些陰冷。
“我們不但不能讓他這麼輕易地死了,我們還要好好地用他。”
他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在分享一個肮髒的秘密。
“小王爺,您難道忘了,咱們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
趙康聞言,瞳孔猛地一縮。
那股沖天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熄滅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發自心底的寒意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