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面前的人,讓她不知所措,她畢竟是一個比她年長的陌生男性,身為女性,她有種天然的警覺。
所以她低頭站在那并沒有動,直到面前的人來到了她的身後,一雙手,落在了她的發上。
因為長期饑餓,她身體攝取的營養不夠,所以,她那一頭長發,在清水與清潔劑洗淨下,吹幹後并沒有多麼的柔順,而是如枯草一般打着結,給她洗澡的傭人,也并沒有那個耐心給她将那頭長發給理順。
她身後的那個人,伸手一點一點碰觸她的打結的頭發,替她将那頭長發解結,梳順。
那時的她,也像今天一般,看向地下她與他的影子。
那時,她剛成年,而他就已經是一個十足成年男性了,她的影子在他的面前,還隻有半個人高。
那時的她,對這樣一個如長輩的人是什麼感覺呢,沈桑桑不清楚,也許有仰慕,跟敬畏吧
正當她的視線落在地下良久時,在她身後替她解着後背拉鍊的人,在她發呆之際,輕聲說了一句:“好了。”
沈桑桑反應過來,她腦袋輕輕顫動着,接着,她下意識伸手去摸後背,在摸到一片光滑的皮膚後,她低聲說了句:“謝謝。”
她人便從他面前離開,轉身面對着他人。
立在她面前的沈月淮看向她,問她:“剛才在想什麼。”
她發呆跟不發呆的狀态,他都很清楚。
沈桑桑聽到他的問話,她想了想,小聲說着:“我在想,我剛到沈家的第一天。”
沈月淮聽到她這句話,微微提眉。
“那天,也像今天這般,你站于我身後,我們兩人的影子一前一口的落在地上。”
沈月淮似乎也想起什麼,他看着她的頭發:“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的頭發是枯黃的。”
沈桑桑沒想到他還記得,她低聲說着:“是的,十八歲前,我從來沒有吃飽過飯。”
他的手又觸碰她現在的發:“但是當初那頭枯黃的頭發,已經被我養的很好了。”
沈桑桑低着頭,任由他觸碰。
從沈月淮那個視角看過去,那副模樣,像一隻乖乖被人摸頭的小狗。
看到她這幅模樣,沈月淮落在那頭發上的手,便順着她的發絲往下,在來到她的發尾後,他低聲說:“倒是沒想到,随便一養,就給自己養出一個媳婦。”
沈桑桑感覺到他的手來到她的後背,因為她後背的拉鍊被拉開,所以她的後背肌膚是沒有衣服覆蓋的,所以他的手不僅落在她的發上,還落在她裸着的後背上。
他眼眸裡的情緒很深,深到如同幽深的海面,裡面孕育着複雜的萬物:“那樣的日子已經過去好多年了,現在都還記着嗎。”
“會,經常做噩夢,夢見自己在街上乞讨,在福利院搶奪食物,夢見自己被打,夢見自己被人抛棄。”
她在說抛棄這兩個字時,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褲腿上一直都沒動。
而這兩個字,下一秒,便讓沈月淮的手将她的下巴擡起,她看向他。
她目光對着的,便是沈月淮的那張臉,他輕聲說:“誰會抛棄你呢?沒有人會抛棄你,哪怕你做出再多的錯誤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想過抛棄你。”
“真的嗎?”她不太相信的問着,像個極其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不知道為什麼,沈月淮很不喜歡看到她這樣的表情,也不喜歡她說些那樣的話,他的心竟然會因為她那些可憐的話,而輕輕微疼着?
是因為什麼,他依舊沒有去細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