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在身側的小手悄然握緊,再次擡頭時,眼中非但沒有退縮。
“兒臣不怕。”
他迎着蕭天明冰冷的視線,一字一頓。
“兒臣身為太子,心系舅氏安危是本分。父皇常教導兒臣,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兒臣正好借此機會,出宮曆練一番。”
蕭天明敲擊扶手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看着自己的兒子,那雙與裴芸瑤有七分相似的鳳眸裡,此刻卻透着一股連她都不曾有過的狠勁。
曆練?
一個五歲的孩子,說要去那種地方曆練?
一個荒唐的念頭,忽然就從蕭天明的心底冒了出來。
他原本還在思忖,該如何不動聲色地削弱裴氏,如何讓這個流着裴家血的太子名正言順地從儲君之位上掉下去。
現在,機會不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嗎?
青州那地方,山高皇帝遠,流寇、亂民、沒來得及收斂的疫屍随便哪一樣,都能讓一個金尊玉貴的皇子悄無聲息地意外身亡。
屆時,他隻需表現出喪子之痛,再将怒火引到辦事不力的地方官員身上,誰也懷疑不到他這個痛失愛子的父親頭上。
裴芸瑤失了兄長,再失了唯一的兒子,想必也就徹底垮了。
這後宮,也該換個新局面了。
想到這裡,蕭天明眼底的陰霾一掃而空。
“可你年紀太小,朕始終不放心。你二舅舅的事,朕已命大理寺全力追查,沿途關隘也都封鎖了,想必不日便會有消息。”
蕭颙好像沒看見他那假惺惺的模樣,又往前走了兩步。
他仰着頭,聲音放緩。
“父皇,兒臣正因年幼,才更該早日磨砺心性。有兒臣親至青州,下面的人才不敢懈怠,才能真正盡心盡力。請父皇恩準。”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有儲君的擔當,又有為人子的孝道。
蕭天明終于裝作被說服了的樣子,沉吟片刻,長長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