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指節分明的手指用力揉了揉自己粉藍色挑染下的臉頰肌肉,仿佛要揉掉剛才刻意維持的僵硬弧度。
再放下手時,那張精緻絕倫的臉上隻剩下與年齡不符的陰鸷和冷肅。
他轉向陸燃,藍金色的眼眸裡再無半分清澈,隻剩下冰冷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喂,紅毛,”他的聲音也褪去了甜膩,變得低沉沙啞:“你是那怪物的頭号跟班,他這時候把姐姐叫進去,想幹什麼?”
陸燃本就對萊蘭這副變臉絕技,和陰陽怪氣的腔調極度不爽,紅瞳裡的火苗“騰”地又蹿了起來。
但他強壓下揮拳的沖動,下颌線繃得死緊,沒好氣地嗤了一聲,但還是基于事實給出了判斷:
“還能幹什麼?盧修斯那個中央區來的蠢貨,死得蹊跷!
進出寂靜城的正門都有高精度身份掃描,連隻變異老鼠都鑽不進來!
他能悄無聲息地在他住的酒店腦袋開花,連個警報都沒觸發”
陸燃的紅眸掃過會議室那扇緊閉的門,壓低聲音,帶着斬釘截鐵的冷意,“肯定是走了黑市的‘老鼠洞’,被什麼見不得光的‘髒東西’摸進來了!”
他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指揮官叫昭悅過去,八成是問清楚盧修斯死前跟她說了什麼,再叮囑她當心點。
那幫藏在陰溝裡的老鼠,這次能殺盧修斯,誰知道下一個目标會不會是”
萊蘭聽完,嘴角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冷笑,那笑容讓他俊美的臉顯得格外邪氣。
他藍金色的眼瞳如同淬毒的寶石,緩緩掃過會議室後門走廊裡尚未散盡的、穿着不同制服的執法隊員身影。
聲音壓得更低,帶着一種洞悉陰謀的寒意:
“呵叮囑當心?隻怕是提醒晚了。能讓‘髒東西’精準定位盧修斯,還能無聲無息地摸進來我們那位指揮官的執法隊裡,别是早就混進了‘别有意圖’的‘家鼠’吧?”
陸燃聞言,迅速移開視線,避開萊蘭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冰冷目光,喉嚨滾動了一下,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猛地轉身,帶着一身壓抑不住的煩躁和沉重,大步流星地走向走廊另一端等待他的副隊長,他要從自己的隊伍裡開始排查一下才行。
萊蘭則站在原地,擡手理了理自己額前那縷标志性的粉色挑染,臉上重新挂起那副玩世不恭、卻又暗藏鋒芒的纨绔表情,這才邁開長腿,走向自己那沉默等候的副官。
走廊裡,隻剩下低壓的嗡鳴和無聲流淌的暗湧。
辦公室厚重的金屬門無聲滑開,内裡是奢華簡約風格。
純白色的合金牆壁,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寂靜城特有的鉛灰色天幕,幾艘巡邏艦無聲掠過,投下轉瞬即逝的陰影。
空氣裡彌漫着高級清潔劑和一絲若有似無的,屬于染淵本人的哨兵素氣息。
染淵背對着門口,正脫下沾了塵土的制式作戰服外套。
随着他手臂的動作,肩背處繃緊的肌肉線條在黑色背心下贲張起伏,每一寸都蘊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他沒有回頭,聲音不高,低沉悅耳還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慵懶随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