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顧昭昭怔怔的站在醫院門口,滿臉茫然。
"顧昭昭!"馬尾辮女孩風風火火撞入視線,用力推了她一把,"我回報社取相機,你先去火車站!"
說罷,不等顧昭昭反應,女孩就朝着醫院門口飛奔而去,瞬間沒了蹤影。
她眼睜睜看着唯一的救星消失在眼前,别無選擇,隻能拎着帆布包獨自走出醫院。
此時,外面的世界已經被夕陽染成了橙紅色,馬路上行人匆匆,自行車鈴聲此起彼伏。顧昭昭一路上問了好幾個人,才終于找到了去往火車站的公交車。
綠皮公交車緩緩行駛在塵土飛揚的道路上,柴油味彌漫在整個車廂内,嗆得顧昭昭眼眶發酸。她緊緊地抓着扶手,随着車身的颠簸而搖晃。
車窗外,穿藍布工裝的行人匆匆掠過,電線杆上嶄新的标語刺得她眼眶發疼。“嚴打一切牛鬼蛇神,維護社會長治久安”幾個猩紅大字,在餘晖下像凝固的血迹。
顧昭昭心裡一陣發緊,她憋着一口氣,艱難的擠到車窗的位置,打開了窗戶,想要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
像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哭泣,永遠難忘記;
公交車上大爺的收音機裡放着八十年代的流行歌曲,滋啦啦的雜音響徹在擁擠吵鬧的車廂裡,吵的人心煩意亂。
終于到了站,顧昭昭連忙跳下車,順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到了火車站的事故現場。
她來得很晚,好不容易到了火車站大廳的時候,周圍都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數十個記者扛着沉重的膠片機和鎂光燈,你推我搶,仿佛撲向肉食的餓狼,将現場圍得水洩不通。
“警察同志,我是青鋼報的記者,你能不能說說這次爆炸案的傷亡情況如何?”
“張隊長,我聽說這次爆炸案是之前越獄的罪犯團體策劃的,請問是這樣嗎?”
“張隊長,本案還是由刑偵科的足迹偵查專家江灼來負責案件的偵破是嗎?”
顧昭昭看着眼前這場景,手裡拎着輕飄飄的帆布包,心裡忍不住哀嚎出聲:“不是,那個什麼主管做個人吧!讓她一個傷員過來搶頭條新聞,人家報社帶的是一米八壯漢和專業的拍攝設備,她隻有一支筆和一個本子,憑什麼跟人家搶頭條?”
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知道自己不能空手而歸。
不隻是為了保住飯碗,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如果第一天就失敗,她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
作為一個有着多年文字工作經驗的現代社畜,顧昭昭明确知道一個道理:在職場上,千萬不要拿自己的短處,跟别人的長處做競争!
顧昭昭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今天穿的是工裝褲,寬松方便,口袋又多,女生穿這樣的褲子多是為了方便攜帶東西,顧昭昭一通摸索,終于從褲兜裡又找到了兩樣裝備,記者工作證和一支黑色的錄音筆。
顧昭昭小心環顧四周,哈城火車站有好幾個進站口,但是根據車站工作人員疏散人群的方向,她大概能猜出,事故發生的地點應該是在7号站台。
趁着人群喧鬧、記者們争相采訪警方的間隙,她悄悄繞到側邊的小樓梯口,順着台階摸上了站台二樓。
這裡是事發地點之一,警戒尚未完全封閉,她貓着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