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昭面色一緊，還沒想好要不要順着紀烈燃的話說下去，隻覺得脊背一陣寒意，江灼冰冷的目光如實質般掃了過來。
“顧記者，我記得已經強調過，無關人員禁止進入刑事案件現場。”江灼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看向她的眼神裡滿是不耐，随即沖身後的警員揚了揚下巴：“小李，把和案件不相幹的人請出去。”
“等等！我絕對不會幹擾你們工作！”顧昭昭急切地搶白道，“我隻是建議技術偵查人員檢查一下舞台天頂。”
紀烈燃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她擡手攔住了想要将人“請出去”的警員小李：“先别急，我倒覺得顧記者的建議值得一聽。”
江灼雙臂抱胸，冷笑一聲：“紀火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閑心聽外行建議了？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
顧昭昭見狀，連忙走近幾步來到舞台旁邊，她仰起頭看向舞廳上方的栅欄天頂：“我剛剛聽到了目擊者的證詞，大家都沒有看到兇手在舞台上出現，而且燈光熄滅的時間也隻有一分鐘，”她喉間滾動，壓下急促的喘息“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完成上台殺人再消失的動作，但如果兇手根本不是從地面接近死者呢？比如說，從舞台頂部下來！”
此話一出，現場空氣驟然凝固，警員們交換着驚愕又狐疑的目光。
這記者的想法也太天馬行空了吧，從舞台頂部怎麼下來殺人？她以為自己拍武俠片呢？
有警員出聲質疑道：“"顧記者，你當這是武俠片場？難不成兇手長了翅膀？”
“是威亞！就像武俠片裡把演員吊起來的那種！”
見衆人的目光中多有懷疑，顧昭昭伸手指向高處交錯的鋼索，急忙解釋道：“我剛剛看到舞台的上方有鋼索，這些金屬支架完全可以改裝成懸挂裝置！隻要檢查天頂，那兇手的範圍就能縮小很多了，比如會操作設備的舞美、劇務人員，或是有威亞經驗的演員等等”
話音落下，現場一時鴉雀無聲，衆人面面相觑，都沒說話。
顧昭昭這才想到，現在這個年代，吊威亞設備并不普及，一般隻用于極少數的專業劇組，普通人根本聞所未聞。
那些在她腦海中理所當然的犯罪設想，在這裡的人聽來卻無異于天方夜譚。
紀烈燃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顧記者這個思路方向很不錯，”她轉頭看向江灼：“江隊長，我申請帶隊去檢查舞台天頂。”
紀烈燃帶着兩個警員往舞台側面的鋼架梯走去，鏽迹斑斑的鐵梯每踩一步都發出吱呀聲，仿佛随時會崩塌。
顧昭昭攥着欄杆跟在隊尾，掌心被鐵刺硌得生疼。
當她終于扒着栅欄探出頭，冷汗瞬間浸透後背，天頂空蕩蕩的，别說吊威亞的鋼索，連可供借力的滑輪軌道都沒有安裝。
“我剛剛去問了劇院負責人，”江灼不知何時出現在下方，警用電筒的光束斜斜掃上來，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陰影，“劇場半年前翻新過，所有高空設備都拆了。”
顧昭昭的指尖死死摳住鐵欄，金屬涼意順着掌心蔓延至全身。
她的那些看似完美的推理，此刻正如同眼前這空洞的天頂，轟然坍塌成一地碎片。
無比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