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昭的後背瞬間貼上冰涼的牆壁,她極快的瞥了狸九靈一眼,輕聲道:“我在巷子裡撿到它時就這樣了。”她盯着狸九靈耷拉的尾巴,補充道:“但是我看這傷口發黑,流血不止,猜測應該是某種毒蛇咬傷的。”
沈慕言已經翻開急救包,鑷子夾着棉球蘸取碘伏:"齒痕間距不規則,确實符合毒蛇撕咬特征。"棉球蘸着藥水擦過傷口時,狸九靈發出微弱的嗚咽,顧昭昭的心也跟着猛地收緊。
“但沒有照片,無法判斷蛇種。”沈慕言舉起沾着黑血的棉球,“先用廣譜解毒丸試試,配合抗生素防止感染。”
消毒、清創、敷藥、包紮,沈慕言的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醫用膠布撕開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格外清晰。當最後一圈繃帶纏繞完畢,狸九靈的呼吸明顯平穩許多,原本冰涼的肉墊也恢複了溫度。
“暫時脫離危險了。”沈慕言摘下手套,指腹不經意間擦過顧昭昭的手背,“接下來多留意它的進食,每八小時換一次藥。”他将寫滿注意事項的便簽塞進她掌心,“有任何異常,随時聯系我。”
一切處理好之後,時間已經不早,沈慕言與顧昭昭結伴前往警局。
然而,兩人剛到警局門口,便被眼前黑壓壓的人群驚得立在原地。
隻見警局大廳和門口烏泱泱擠滿了人,湧動的人潮如同煮沸的黑蟻。
人群中皆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甚至有人手腳并用地爬上門口的老槐樹,大聲嘶吼着什麼,樹枝在重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顧昭昭吓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她攥緊包帶,腦海裡瘋狂搜索着原著劇情,卻怎麼也想不起這個時間點曾發生過這樣的事。
沈慕言看到這一幕也愣住了:“我早上來的時候還一切正常啊!”
話音未落,顧昭昭突然拽住他袖口,小聲道:“你看那!”
沈慕言凝神望去,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海報上暗紅色的天鵝絨幕布、扭曲的鎏金字體卻是無比清晰,這不正是昨晚案發劇院正在巡演的《麥克白夫人》?
他頓時反應了過來,人群推搡間,沈慕言眼疾手快将女孩護在身後,兩人貼着圍牆繞到警局側門。
剛推開鐵門,三樓便傳來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像被驚擾的蜂巢般喧鬧。
走廊裡,警員們抱着文件袋疾步而過,對講機的電流聲混着壓抑的怒吼聲。
顧昭昭正疑惑間,剛好看到迎面走來的紀烈燃,連忙問道:“紀警官,出什麼大事了?”
“還不是劇院那樁割喉案,”紀烈燃扯了扯發皺的衣領,無奈道:“那個女演員有不少影迷,今天一大早就跑到警局堵門,說一定要抓到兇手。”
她帶着兩人走進會議室,關上門,她嘩啦拉開抽屜,二十餘份筆錄堆疊如山。
紀烈燃嗤笑一聲:“昨天需要目擊證人的時候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今天又都出來當起了義憤填膺的鐵杆影迷,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顧昭昭餘光瞥見她手下厚厚一打裝訂整齊的文件,不由得咋舌。
受害者作為劇團唯一的女主角,演出名單、考勤表、排班記錄裡處處都是她的名字。
鐵皮文件櫃裡塞滿的牛皮紙袋,裝着從排練場、化妝間搜出的老式照片、信件和磁帶,每張泛黃的信紙都可能藏着秘密,刑偵團隊接下來的工作量可想而知。
更棘手的是,當天現場近千名觀衆的嫌疑也無法完全排除,兇手極有可能在作案後,又混入人群悄然逃離。
而票務系統的疏漏更讓調查陷入僵局,去劇院看演出并不需要實名登記,這個時代的監控設施不普遍,想要從茫茫人海中找出線索,無異于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