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顧昭昭低頭望去,這才發現,紀烈燃仰頭的脖頸青筋暴起,眼底滿是恐慌。
下一刻,她隻覺得腳下的梯子一陣搖晃,整座鋼架梯都開始蛇形震顫,焊接處迸濺出細小的火星子。
她心下一驚,連忙加快速度要往下攀爬,然而梯子晃動的更加劇烈,顧昭昭完全站不穩,一個踉跄摔倒在梯子上。她雙手死死摳住扶手,清晰感受到扶手表面細密的裂紋在指腹下蔓延開來
“顧昭昭!”
劇烈的晃動中,地面上紀烈燃聲音都有些變了調:“抓緊橫向支架!别看下面!”
紀烈燃将手電叼在嘴裡,雙臂張開做出接應姿勢。
然而,她的這句話說的卻有些晚了,顧昭昭已經透過鋼架梯的縫隙往下看去。
這架鋼架梯是由鋼制的腳踏直闆,按照階梯的結構依次焊接而成,整體并沒有牢固的混凝土灌注,或許是因為很少使用的緣故,劇院平時也很少維護整修。
此時,鋼架梯頂部的焊接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土崩瓦解,梯子斷裂處泛着新鮮的銀亮色,與周圍暗紅的鏽迹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
将近兩層樓高度的風灌進衣領,顧昭昭整個人挂在上半截梯子上,隻能倚靠雙手抓握着腳踏直闆,懸空的雙腿在梯架縫隙間搖搖晃晃。
舞台下方的大理石地面像一張放大的棋盤,摔落的鋼梯零件叮叮當當的彈起,每一聲脆響都在提醒她:這個高度墜落,足以讓她渾身的骨頭像摔碎的玻璃一般支離破碎。
顧昭昭心跳如鼓,幾乎喘不上氣來,她費力的低下頭,望向胸前口袋裡的護身符,欲哭無淚,說好的能保她一年内無事呢?
紀烈燃死死盯着搖搖欲墜的鋼梯,迅速掃視着四周尋找救援工具。
她餘光瞥見舞台邊上的鐵滑車,立刻沖過去,一把扯下了挂在輪子上上的安全繩,一邊将繩頭在腰間結結實實的纏了三圈,一邊朝着鋼梯喊道:“顧昭昭!聽我指揮!慢慢往左側移動,那邊支架還沒完全斷裂!”
她的嘶吼混着鋼架扭曲的尖嘯聲,警服下的手臂青筋暴起。
軍用手電的光線在劇烈晃動中劃出淩亂的光軌,顧昭昭深吸一口氣,咬着牙小心的挪動身體。
突然,頭頂上傳來一聲脆響,最頂端的踏闆轟然墜落,激起一片嗆人的粉塵。
“啊!”顧昭昭驚呼出聲,整個人猛地下墜,右手抓住的橫杆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聲。
千鈞一發之際,紀烈燃一把甩出安全繩,繩套精準套住了顧昭昭的腋下。
她雙腳用力蹬地,後背緊緊貼着牆面,用全身重量對抗鋼梯的慣性,粗粝的麻繩在掌心勒出深痕,殷紅鮮血順着指縫滲出來,她卻死死不敢松勁。
“你别慌!我數三下,你就松手跳下來!一!二!”
“好。”顧昭昭的聲音發顫,手臂快要抓不住金屬踏闆。
就在“三”字出口的瞬間,整架鋼梯徹底在空中解體,半段梯子轟然墜落,大理石地面瞬間迸濺出無數尖銳的碎石。
與此同時,顧昭昭松開顫抖的右手,用盡全身力氣向下跳去。
紀烈燃穩穩接住墜落的人,兩人重重摔在鋪着軟墊的幕布堆裡,安全繩還在慣性作用下繼續滑動,在地面拖出長長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