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的手指猛地收緊,方向盤在掌心劃出半道白痕,顯然沒反應過來她為什麼會突然提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男人黑曜石般的瞳孔微微收縮,他喉結滾動兩下,機械性的回答:“紅綠色盲分不清紅綠燈,當然不能開車。”
“是嗎?”顧昭昭轉頭看向主駕駛的人,笑容燦爛,車廂裡浮動的塵埃被車燈照亮,在兩人之間織成一張透明的網。
她挑了挑眉,一字一頓道:“那江隊長能考下駕照,真得費不少功夫啊。”
江灼眼底閃過一瞬的迷茫,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刹車燈驟然亮起,車子在前方的空地邊緣穩穩停下。
江灼猛地轉頭,路燈的光将他側臉的輪廓切割得鋒利如刀:“你在指我帶着有色眼鏡看人?!”
顧昭昭利落地整理着錄音筆和采訪本,聞言眨了眨無辜的眼睛:“江隊長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隻是覺得江隊長日常工作那麼忙,還要親自開車,真的太辛苦了!”
說罷,她不等對方回複,利落地打開車門,晚風卷着她的聲音飄進車内:“再不走,劉志濤該睡下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江隊長這樣精力充沛呢!”
江灼盯着顧昭昭快步遠去的背影,喉結滾動了兩下,指節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敲了敲。夜風卷着枯葉拍打在車窗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倒像是顧昭昭方才綿裡藏針的話語,仍在耳邊回響着。
他猛地推開車門,皮靴重重碾過地面的碎石,仿佛要将那股沒讨到便宜的悶氣都碾碎在腳下。
兩人穿過年歲已久的居民樓,樓道裡的鎢絲燈泡忽明忽暗,在斑駁的牆面上投下交錯的陰影。
顧昭昭小心翼翼的順着樓梯往上走,刻意與江灼保持着半米距離,帆布包的帶子被她攥得發皺。當轉過最後一道樓梯時,她聽見身後傳來江灼沉穩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精準踩在心跳的鼓點上。
劉志濤家的大鐵門虛虛掩着,電視聲混着麻将牌的碰撞聲從門縫裡漏了出來。
江灼擡手敲了三下門,門内驟然安靜了下來。片刻後,大鐵門被小心翼翼的拉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布滿黑眼圈的中年男人的臉。
當看到江灼警服上的徽章時,劉志濤的面色瞬間變了,磕磕絆絆道:“江、江警官,您怎麼來了”
“關于話劇女演員塔西亞被割喉一案,有些問題需要再核實一下。”
江灼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側身擠進門的時候卻不着痕迹地擋在了顧昭昭身前。
顧昭昭跟在後面進了屋,當看到客廳中場景的時候,她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入目所及,髒亂差三個字都不能形容她的震驚,昏暗的客廳裡煙霧缭繞,散落着無數啤酒罐和垃圾,她和江灼根本無從下腳。
顧昭昭又擡頭望向劉志濤那張看起來飽經滄桑的臉,五官還算端正,但是看上去已經接近四十了,皮膚松弛,雙眼無光,神色萎靡。
而據她所知,塔西亞今年還不到三十歲
她不禁懷疑起那個替補演員話中的真實性,這樣差異巨大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會交往啊?
江灼看到客廳中的麻将桌微微皺起了眉,麻将桌旁的三個男人見到警察來了慌忙站起身,凳子腿在地闆上劃出滋滋啦啦的刺耳聲響。
顧昭昭好不容易在客廳找到了一個幹淨的落腳點,從挎包裡拿出錄音筆打開。
她的目光掃過茶幾上翻開的賬本,忍不住有些好奇,這些人不會是在聚衆dubo吧?
這個年代打麻将可是有很大風險的,搞不好就要被抓去蹲局子,這個劉志濤不止年紀大,還有不良愛好,他真的是塔西亞的前男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