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傳來腳步聲,江灼端着兩杯熱水走過來,把其中一杯遞給她:“餓了嗎?”
顧昭昭搖搖頭,心底還在想着剛剛會上發生的事情。
她接過水杯,暖意順着掌心蔓延開,卻暖不透心底的寒意,她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剛剛坐在首位的,是陽城的公安局局長嗎?”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烈燃姐會不會挨訓啊?”
江灼語氣随意的點點頭,“紀局長看着嚴肅,其實”
顧昭昭眼睛瞬間亮了,脫口而出:“其實性格很随和的?”
江灼頂着顧昭昭期待的目光,慢悠悠喝了一口熱水,繼續道:“其實對紀烈燃要求特别嚴,剛才開會時沒少瞪她,估計是怪她複職第一天就帶着個‘外人’來會場。”
顧昭昭嘴角抽搐,快閉嘴吧你,這話說了還不如不說呢?!
江灼靠在牆上,出神的看着窗外的夜色:“你是唯一一個成功混進菜刀門内部,還拿到了獨家消息的人,來這裡是應該的。”他頓了頓,側頭看她,“不過紀隊沒告訴她二叔這件事,應該是怕節外生枝。”
顧昭昭心裡又是一緊。
原來紀烈燃連這點都替她考慮到了。
她心裡頓時更不是滋味了,來到這個世界後,紀烈燃是第一個對她交付信任的人。
尤其是想到紀烈燃甯願扛着停職的壓力,也不願靠家世走捷徑,可如果自己之後身份暴露,肯定會影響到紀烈燃的工作,無盡的愧疚感就像潮水般湧了上來。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紀烈燃的聲音,似乎正跟人低聲交談着什麼,隐隐能聽到“北戴河”“菜刀門”“逃竄”“48小時”等字眼。
顧昭昭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終究是咬着牙下定了決心。
她擡頭望向江灼,低聲道:“江隊長,我願意去菜刀門當卧底。”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菜刀門的刀哥認識我,我能接近他們的高層,獲得内部消息。”
江灼猛地轉身,眸光陰鸷銳利,聲音裡帶着壓抑不住的怒火:"你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上次你能活着回來純屬僥幸!你以為他們對付叛徒會手下留情?往指甲縫裡釘竹簽、灌辣椒水,這些都算是輕的!”
顧昭昭這次卻沒露出半分懼色,反倒忽然低低笑了起來,眼神裡帶着點說不清的譏诮:“江隊長,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
江灼的臉色終于變了,瞳孔微縮:“你什麼意思?”
顧昭昭緩緩走近一步,溫熱的呼吸幾乎要拂過他的耳廓,聲音輕得像一陣風:“你剛剛執意拉我參加警方的内部會議,又特意告訴我烈燃姐有難處,不就是為了讓我心甘情願去菜刀門卧底,替你們探聽消息嗎?”
走廊盡頭,紀烈燃的交談聲已經漸漸收尾,腳步聲眼看着就要過來。
江灼的眼神有些躲閃,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聲音也壓得低了幾分:“你你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隻要你配合警方,把你的消息渠道交出來,我們會派其他人去卧底。”
顧昭昭極輕地歎了口氣。
她仰頭望着江灼,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就算我把消息渠道告訴你們也沒用。最開始跟刀哥搭上線的人是我,其他人根本沒法在短時間内完全替代我,還不被刀哥懷疑。”
紀烈燃走過來時,江灼兩人的交談剛好收聲。
她一眼就看見江灼像尊石像般僵在原地,面上帶着說不出的古怪,有些意外,有驚愕,有掩飾不住的擔憂,更讓她心頭一沉的是,男人眼底深處,竟還藏着一絲被極力按捺的悔意。
紀烈燃心底突然竄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沉聲問:“你們剛剛在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