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躍上衣櫃頂端，低頭睨着蹲在地上的顧昭昭，語氣裡滿是恨鐵不成鋼：“槍裡有沒有子彈，是靠以為的嗎？”
顧昭昭乖乖站起身，指尖絞着衣角不敢擡頭。
剛才她追那人的時候确實冒失了，對方明明擡手時槍口微沉，是典型的補槍姿勢，她卻被腎上腺素沖昏了頭，一門心思要按住人。
“師父，我當時就想着不能讓他跑了”顧昭昭的聲音越壓越低，腦袋快埋到胸口，像棵被秋雨打蔫的小白菜：“主要也是當時機會難得，我如果能抓住那兩人，肯定就能取得刀哥信任，也好順利打進内部啊。”
狸九靈被這話堵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氣得颔下的絨毛都炸了起來，連聲音都帶着顫：“我給那箱槍支設障眼法，是讓你留着防身保命的！不是讓你揣着當籌碼去找死的！”
他猛地頓住，眸底閃過一絲急色，“你的死劫還懸在頭頂，這時候最該藏鋒斂迹，知道嗎？”
他氣呼呼跳上窗台，爪子扒開窗簾一角往外瞟。
賓館門口的烤冷面攤還在冒熱氣，鐵闆“滋啦”作響的聲音隔着玻璃飄進來，其中兩個攤主正借着往面餅上抹醬的動作飛快交換眼神——看來外圍的便衣還沒撤。
“他們倒是懂分寸，安排了那麼多人在外圍照應。”他嗤了聲，轉回頭時臉色稍緩，卻依舊闆着臉，爪子在她面前重重一點，“這是最後一次！再敢拿命去賭，我就把你捆回山裡鎖三年！”
顧昭昭立刻擡頭，眼睛亮晶晶的：“别啊師父！我保證，下次一定冷靜！”
她湊過去，小心翼翼拽了拽狸九靈的袖子，“再說了，不是有您老罩着我嗎？剛才那顆子彈，是不是您動了手腳？”
狸九靈挑眉，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擡手敲了敲她的額頭：“少往我身上攬。趕緊處理下擦傷，等會兒還有人來對接。”
顧昭昭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肘破了皮，滲着血珠混着灰塵，剛才隻顧着後怕了，居然完全沒覺得疼。
她忍不住嘶了一聲，剛要去找一下醫藥箱，門外突然傳來三下輕叩，節奏是事先約好的暗号。
狸九靈瞬間斂了氣息，金棕色的眼眸沉了沉，躍回了橫梁上。
顧昭昭立刻噤聲，快步走到門邊低聲問道：“誰？”
“送烤冷面的，加雙蛋加裡脊。”門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點刻意的沙啞。
她和狸九靈對視一眼，無聲的開口：“是自己人。”
顧昭昭剛拉開門闩，一道黑影就閃身進來，動作利落的反手帶上門。來人身形高瘦，穿着洗得發白的夾克，臉上還沾着點煙灰，正是剛才賓館門口那幾個烤冷面攤主之一。
“顧記者，李連霸那兩個手下已經抓到了，江隊讓我告訴您一下。”男人語速飛快，從懷裡掏出個皺巴巴的煙盒，倒出一張卷成細條的紙條，“這是李連霸他們三個據點的地址和守衛分布，我們的人已經布控了。”
顧昭昭接過紙條展開，借着床頭燈的光快速掃了一遍，指尖在某個位置頓了頓：“這裡有個盲區？”
攤主點點頭：“是，那裡有個地窖入口，江隊認為那裡可能藏着他們搞來的槍支。”
顧昭昭指尖在紙條上那處标記停頓片刻，擡頭時眼神已經銳利起來：“李連霸現在在哪處據點？”
“根據線報，他極有可能在第三個據點，也就是廢棄酒廠那邊。”男人壓低聲音，指節叩了叩紙條邊緣，“但是那個地方地形很複雜，周圍都是斷牆，地窖入口又隐蔽，硬闖容易打草驚蛇。”
顧昭昭思索了一會：“李連霸身邊的那個老狐狸生性多疑，地窖這種隐蔽處，守衛隻會比明面上更嚴。”她将紙條湊近燈光，仔細辨認着上面的鉛筆标注，“這個廢棄酒廠的據點，背靠荒山，一旦有動靜，他們很可能往山林裡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