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廠的防衛跟刀哥的紡織工廠不同，這裡簡直是三步一哨兩步一崗，硬闖是根本進不去的，肯定會打草驚蛇。
顧昭昭慢悠悠從蛇皮袋裡摸出一把髒兮兮的掃帚和簸箕，把抹布往肩上一搭，徑直往廠門口走去。
門口盯梢的幾個便衣見了這陣仗，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暗暗倒抽一口冷氣——這位顧記者，可真是藝高人膽大！
如她所料，沒等她靠近門口就被兩個體型健壯的守衛攔住：“站住，什麼人？”
顧昭昭半點不慌，她舉了舉手裡的掃帚，嘴裡嘟囔着：“不是你們打電話讓我來掃地的嗎？”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顯然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你等等，我去問問。”
顧昭昭也不管他說什麼，提着掃帚和簸箕扭頭就走：“那算了，明天我再來，我都說了這麼晚不來，非催着我跑一趟你們自己先對付搞下衛生吧。”
倆守衛一聽要自己搞衛生，臉“唰”地一下就綠了。其中一個男的趕緊拉住她，臉上堆起笑：“大娘，你先别走，可能是東哥忘了跟我們交待，我這就帶你進去。”
顧昭昭嘴角悄悄上揚，但臉上卻仍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行吧。先說好了，下次可别這麼晚叫人了，我家小孫子還一個人在家等着呢。”
守衛引着顧昭昭往裡走，廠區裡彌漫着一股刺鼻的酒糟味，昏黃的路燈在地面拖出長長的影子。
顧昭昭佝偻着背，腳步慢悠悠的，掃帚杆被她攥得發白，眼睛卻像安了雷達一樣，不動聲色地掃過兩側的倉庫鐵門和巡邏的人影。
“大娘，就是這邊了，裡頭那幾間辦公室都得弄幹淨。”守衛指了指前方一排低矮的平房，語氣裡透着不耐煩。
顧昭昭“嗯”了一聲，故意把掃帚在地上拖出沙沙的聲響，嘴裡還在絮絮叨叨的念叨：“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黑燈瞎火的”然而眼角餘光卻瞥見其中一間辦公室亮着燈，窗簾沒拉嚴，隐約能看到裡面有人影晃動。
她眼睛一亮，剛要往那邊挪幾步看看，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這誰啊？”一個穿着花襯衫的男人叼着煙走過來，眼神在顧昭昭身上上下打量着。
守衛趕緊點頭哈腰回道：“東哥，這是來搞衛生的大娘。”
被稱作東哥的男人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她沾着灰的褲腳上。
顧昭昭心裡一緊，手裡的抹布卻啪嗒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趁機把垂在額前的碎發往耳後攏了攏，露出眼角刻意畫上去的皺紋：“老闆好，我快點搞完就走，不耽誤事兒。”
東哥嗤了一聲，他随口吐掉煙蒂：“趕緊弄，眼睛别亂瞅。”說完，他轉身進了亮燈的辦公室，關門時帶起的風裡，混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火藥味。
顧昭昭握着掃帚的手緊了緊，她等了一會，眼看着守衛已經離開，動作迅速的推開旁邊一間空辦公室的門。門軸吱呀一聲輕響，她反手帶上門，迅速從布袋子裡摸出個小巧的錄音筆，按開開關塞進袖管，再轉身時，臉上已沒了剛才的老态，眼神亮得像淬了光。
窗外的巡邏腳步聲漸遠，顧昭昭貼着冰冷的牆根，像隻貓似的踮腳挪向那扇亮燈的窗。
指尖剛要觸到窗框，屋裡突然炸響一陣噼裡啪啦的脆響，像是有瓷器被狠狠砸在地上。
年輕男人的怒吼緊随其後，震得窗紙都發顫：“你他媽給我再說一遍！”
另一個聲音帶着明顯的哆嗦，結結巴巴地回話：“查、查清楚了那兩把槍，被刀哥的人搶走了。咱們守着的兄弟，估、估計也被他們扣下了。”
“廢物！”男人暴跳如雷，咆哮聲裡淬着恨不得殺人的怒火，“那麼多人看不住這點東西？養你們是吃幹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