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昭瞳孔一縮:“他們是要棄船嗎?”
“不是棄船,”刀哥盯着那抹反光,眼神銳利如刀,“估計是要轉移。貨物不在船上,人肯定也留不久。劉二毛,通知下去,盯緊附近的快艇碼頭,陳鶴年要動的,恐怕不是碼頭的生意。”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探照燈光,直直的掃向漆黑的江面。
幾人瞬間矮身躲進貨櫃陰影,隻見一艘巡邏艇正緩緩駛過,警燈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走!”刀哥低喝一聲,率先朝着碼頭深處的陰影竄去。
身後貨輪的方向,隐約傳來引擎啟動的低鳴,像一頭蘇醒的巨獸,正準備駛向更深的黑暗。
顧昭昭回頭望向巡邏艇上的警燈,心裡說不出的複雜。
明天的沈陽,肯定是不會平靜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沈陽五愛市場旁的柏油路上就揚起一陣塵土。
二十來個壯實小夥子排着歪歪扭扭的隊伍走來,藍布褂子敞開着,每人腰間都别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刀鞘上還沾着沒擦淨的油污,在晨霧裡透着股兇氣。
路人瞥見這陣仗,臉色瞬間變了,腳步下意識加快,抄着近路往家裡鑽;
擺攤的小販們眼尖,老遠就瞅見這陣仗,一個個卷鋪子的卷鋪子,收攤子的收攤子,推着車就往街口跑。
賣豆漿的老張頭手忙腳亂地把鋁鍋往闆車上摞,嘴裡急吼吼地喊:“快收!快收!菜刀門的來了!”炸油條的油鍋滋啦啦響着,攤主卻顧不上翻油條,一把扯下圍裙裹住錢匣子,推着車就往市場後門鑽。
老張頭路過還在慢悠悠收拾家夥事兒的烤冷面攤,急得壓低聲音勸道:“大兄弟,快别磨蹭了!趕緊走!這架勢,眼看就要動手了!”
烤冷面攤主手一頓,擡頭看着那群人越走越近,滿臉都是不解:“他們是啥來頭啊?敢在咱們這兒鬧事?”
老張頭的往左右瞅了瞅,見沒人注意,才湊過去低聲說:“放以前,誰敢啊?”
他下巴朝五愛市場的方向努了努,“你是新來的不知道——這五愛市場可是喬三爺的地盤,誰敢在這兒動刀動槍?這群是南邊來的菜刀門,聽說要搶地盤,昨天就在菜市場跟喬三爺的人吵翻了!”他指了指那群越走越近的人,“領頭那光頭叫王虎,是個愣頭青,怕是今天要動真格的!”
說着,他嗤笑一聲,眼底翻出幾分嘲諷,“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大崽子,真當自己手裡有刀就分不清大小王了?”
烤冷面攤主這才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扯下插在炭火上的鐵闆:“謝了大爺!我這就撤!”
不過片刻功夫,原本熱鬧的街道就變得空空蕩蕩,隻剩下菜刀門的人還在街心聚集,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響。
很快,夾雜着怒吼、器物碰撞的厮打聲就順着風飄了過來,在清晨的空氣裡轟的炸開。
而街角的陰影裡,剛剛還急着收攤的烤冷面攤主早已換了副神情。
他靠在斑駁的牆根下,指尖捏着個黑色的通訊器,聲音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江隊,目标人物已出現,菜刀門的人正在街口集結。”
通訊器那頭傳來一聲低沉的回應,他微微點頭,目光再次投向街心混戰将起的方向,眼底沒有半分慌亂。
說話間,那群人已經走到街心。
王虎猛地停下腳步,扯開嗓子喊:“喬老三的人呢?給我滾出來!今天不把攤位費交出來,别怪老子菜刀不認人!”喊完還“哐當”一聲抽出菜刀,往旁邊的電線杆上砍了一刀,火星子頓時濺起來老高。
周圍幾個沒來得及跑的路人吓得趕緊縮到牆根,有個騎自行車的大哥慌得差點摔下車,腳蹬子倒騰得飛快,嘴裡還念叨:“完了完了,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突然,街道另一頭傳來粗嗓門的吆喝聲:“王虎你個癟犢子!敢在我地盤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