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碼頭被濃稠的黑暗吞噬,唯有江水拍岸的嘩啦啦聲音在寂靜中不住的回蕩。
就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昏暗中,幾道人影借着貨櫃的陰影窸窸窣窣鑽了出來,腳步輕得像貓,徑直朝着碼頭深處的三号泊位奔去。
“老大,就是這艘船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要被風聲吞沒。
另一道年長的聲音沉聲回應:“沒錯!上去看看!”
“好!”
貨輪如一頭沉默的巨獸伏在水面,甲闆上沒有半點亮光,連船上的舷燈都熄得徹底。
幾人貓着腰摸黑攀上了船舷,腳步在空曠的甲闆上踩出輕微的響動,目标明确地沖向底層貨艙的入口。
然而當貨艙門被撬開,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掃過,所有人都瞬間愣住了,偌大的貨艙裡空空蕩蕩,隻有幾口蒙着厚塵的破舊木箱歪斜地堆在角落,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月光恰好從舷窗的縫隙裡漏進來,在地面投下一道慘白的光帶。
一個瘦高個直起身,手電筒的光在他臉上晃過,映出滿臉的疑惑,“刀哥,咱們兄弟明明盯着他們今晚剛從俄羅斯港口回來,怎麼艙裡是空的?走了半個月,總不能拉着空船跑一趟吧?”
這時一道沙啞的女聲從陰影裡傳來,帶着幾分冷靜:“有兩種可能,要麼是貨物已經連夜急卸,要麼他們去俄羅斯根本就不是為了運貨。”
貨艙裡瞬間陷入死寂,連呼吸聲都輕了幾分。無論是哪種可能,都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陳鶴年他們,恐怕很快就要動手了!
“媽的!”
角落裡有人低罵一聲,手電筒的光柱狠狠砸在空木箱上,激起一片嗆人的灰塵,“這老狐狸果然留了後手!”
瘦高個攥緊了拳頭,惱怒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白跑一趟?”
刀哥沒說話,隻是借着月光緩緩踱步到了貨艙中央,一腳踹在身旁的舊木箱上,木闆發出吱呀呀的呻吟,灰塵簌簌落下。
“急卸貨物需要人手,咱們的人一直盯着,不會一點痕迹都沒有發現;要是根本沒運貨”他頓了頓,聲音更冷了幾分,“那他們這趟俄羅斯之行,八成是去踩點了。”
沙啞的女聲再次響起,這次帶着明顯的警惕:“别在這兒久留,空船反而更危險——他們敢把貨卸得這麼幹淨,說不定早就留了眼線。”
她的手電筒突然掃向貨艙頂部的通風口,光柱在金屬網格上停留片刻,“走,咱們先撤出去再說。”
幾人交換眼神,不再多言,轉身就要往艙門方向退去。
然而剛走到門口,甲闆上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着是幾句模糊的俄語低喝聲音!
刀哥猛地擡手示意大家噤聲,幾人瞬間貼緊艙壁,連呼吸都屏住了。
瘦高個悄悄的撥開艙門一條縫,眯眼往外看,隻見兩個穿着深色工裝的船員正扛着一卷麻繩從甲闆走過,腰間别着的菜刀在月光下閃了閃。
“顧姐,應該是船上留守的人。”他壓低聲音小聲道,“看樣子沒發現咱們。”
顧昭昭卻皺起眉:“不對,正常留守船員不會半夜在甲闆上晃悠,身上還帶着家夥。”她頓了頓,聲音陡然繃緊起來,“他們是在清場。”
這話一出,所有人後背都竄起一股寒意。
刀哥當機立斷,直接道:“大家從貨艙後舷的備用梯撤,快!”
幾人蹑手蹑腳的穿過貨艙,剛摸到備用梯的鐵欄杆,就聽甲闆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夾雜着對講機裡的俄語呼喊聲音。
瘦高個率先翻身躍下船舷,水花濺起的瞬間,刀哥突然拽住了正要往下跳的顧昭昭:“先等等——”
他指向船尾挂着的救生筏,筏子邊緣的帆布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裡面隐約的金屬反光。“你看那個救生筏,”他聲音壓得極低,“這個筏子氣打得太足了,好像是随時要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