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年臉上的笑意霎時凝固，眉頭猛地皺起，顯然沒想到她的胃口如此之大。
他上下打量着對方，沉聲道，“最多三分之一，如果再多，我沒法跟其他兄弟交待！”
“成交！”顧昭昭的聲音毫無波瀾。
陳鶴年這才松了口氣，面色舒展，朗聲大笑起來：“顧姐果然爽快！我就知道沒看錯人！”
顧昭昭唇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不枉她這幾天來回奔走，魚兒，終于上鈎了！
另一邊，市局會議室内，老式吊扇在天花闆上吱呀作響，一圈圈攪動着悶熱的空氣。熱風裡裹着揮之不去的汗味，混着劣質煙草的嗆人氣味，在逼仄的空間裡彌漫。
黑白電視機裡正嗡嗡重播着新聞聯播，斑駁的木桌上擺着鐵皮暖壺，裡面的茶水已經涼透，幾個掉了瓷的搪瓷缸子歪歪斜斜地放着，缸底結着深褐色的隔夜茶漬。
旁邊牆上，泛黃的《全國嚴打形勢圖》被紅圈藍線畫得密密麻麻，像一張無形的網籠罩着整個房間。
江灼将牛皮紙卷宗重重拍在桌上，沉悶的聲響讓衆人的神經瞬間繃緊：“五天前，北戴河軍火押運車失蹤，兩名嫌犯攜五四式手槍在逃。”
他拿起紅鉛筆，在挂曆式地圖上重重圈出沈陽至山海關的鐵路線，"根據線人消息，菜刀門李連霸會在兩天後再次行動，這次的目标是承德工廠的軍需，具體時間和路線稍後同步出來，這次行動，每個環節都不能出岔子，必須萬無一失！"
“周毅，你負責盯死火車站和長途汽車站，絕不能讓漏網之魚跨省流竄。”
“是！”
“紀烈燃，你負責對接線人，在外圍接應！”
“是！”
散會後，紀烈燃站在走廊的穿衣鏡前換裝。鏡中人已換下警服，一身黑色喇叭褲配蝙蝠衫，新潮又利落，bp機被巧妙地藏在貼滿搖滾明星貼紙的卡帶機盒裡，渾然看不出破綻。
她瞥見鏡中江灼走近的身影，轉頭調侃道：“怎麼，江隊長有話要我帶給顧記者？”
江灼唇瓣動了動，喉結輕滾，半天才擠出一句，“注意安全。”
紀烈燃挑眉瞥他一眼，啧了聲：“你啊，就嘴硬吧！”
她對着鏡子理了理蝙蝠衫的領口，鏡片反射出江灼站在走廊盡頭的身影，他雙手背在身後，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警徽，棱角分明的側臉在斑駁的日光下顯得格外緊繃。
“放心吧，”紀烈燃轉過身，将卡帶機揣進褲兜，“顧記者那邊我會捎話，你這邊盯緊李連霸的動靜，别讓他提前嗅到味兒。”說罷她轉身要走，卻被江灼叫住。
“等等。”他快步上前，從口袋裡摸出個牛皮紙包塞給她，“線人說菜刀門最近換了暗号，這是新的聯絡方式，記熟就燒了。還有，”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褲腳磨破的邊，“行動時别太拼，你一個人在外圍，安全第一。”
紀烈燃捏了捏紙包的厚度，指尖觸到裡面硬挺的卡片，忍不住笑了出來：“江隊這是怕我搶了你的頭功？”見他眉頭又要皺起來，連忙舉手投降，“知道了知道了，保證活着回來吃你慶功宴的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