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第1頁)

紀烈燃揣着卡帶機走出市局大門時,午後的陽光正烈,柏油路面被曬得發軟,空氣裡飄着路邊冰棍車的甜香。

她拐進街角的公用電話亭,撥通了一串熟記于心的号碼,聽筒裡傳來“嘟嘟”的忙音,直到響起第三聲才被接起。

“喂?”電話那頭的女聲壓得極低,蒼老又沙啞,聽起來至少四十歲往上。

無論多少次聽到這個聲音,紀烈燃都還是會覺得驚訝,顧昭昭這一手模仿不同人聲線的本事真是讓她刮目相看!

“是我,”紀烈燃指尖敲着電話機的撥号盤,“江隊讓我捎句話,承德那邊的風向緊,讓你盯牢陳鶴年,别讓他跟六爺他們提前搭上線,把貨轉移出去。”

“知道了。”顧昭昭維持着蒼老的聲線:“這邊剛談完,魚已入網,就等收線了。你們那邊的行動時間定了嗎?”

“明天晚上11點,火車站三号貨場。”紀烈燃小心的看了眼四周情況,壓低聲音道,“周毅已經在車站布了暗哨,你這邊談妥的‘貨’,記得讓他們準時送到接頭點。”

“放心吧!”顧昭昭挂斷電話的瞬間,紀烈燃聽見聽筒裡隐約傳來中年男人爽朗的笑聲,似乎是陳鶴年的聲音。

紀烈燃心裡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現在的顧昭昭,可謂是每一步都踩在鋼絲線上,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雙眼睛都盯着

挂了電話,紀烈燃剛走出電話亭沒幾步,腰間的bp機突然嘀嘀響了一聲。

她低頭一看,屏幕上跳動着一串數字,是線人發來的緊急信号。

紀烈燃心頭一凜,立刻拐進旁邊的巷子,從卡帶機裡摸出藏着的密碼本,指尖在數字上飛快對應:“菜刀門換了接頭人,今晚七點,紅光胡同老酒廠碰面。”

與此同時,茶館裡的陳鶴年正在給顧昭昭續茶,茶水流過杯沿的聲響在寂靜裡格外清晰。

“顧姐,那批貨到手之後,我會讓兄弟提前運到城郊倉庫,淩晨12點裝車,咱們兵分兩路,你負責引開巡邏隊,我帶弟兄們接貨。”他推過一個沉甸甸的牛皮紙包,“這是五千定金,事成之後再補尾款。”

顧昭昭瞥了眼牛皮紙包,沒有去碰,隻是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的苦澀漫過舌尖,壓下了她紛亂的心跳:“巡邏隊的路線我熟,但李連霸的人你得盯緊。聽說他最近收了個新徒弟,下手狠得很。”

陳鶴年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警惕:“放心,我在他身邊安了眼線,他動一動手指我都知道。”

顧昭昭心底暗暗吃驚,這陳鶴年做事如此謹慎,他現在放給自己的消息,究竟幾分真幾分假呢?

她心裡猜忌,但面上還是維持着鎮定,緩緩放下茶杯:“那就好。明晚12點,我在貨場西牆等你。”說罷,她起身就要走,卻被陳鶴年叫住。

“顧姐留步,”他從懷裡摸出一個黃銅哨子,“這是緊急聯絡哨,三短一長,若是出事了就吹這個,我的人會接應你。”

顧昭昭接過哨子,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唇角勾了勾:“陳先生倒是想得周到。”

她走出茶館時,夕陽已經染紅了巷口的磚牆,臉上的皺紋和疤痕在暮色裡被隐去大半。街角的自行車棚裡,一個穿軍綠色襯衫的漢子正低頭修車,見她走過,悄悄擡了擡帽檐——正是那天在五愛市場報信的烤冷面攤主。

顧昭昭目不斜視地從旁邊走過,擦肩而過時,攤主低聲開口:“江隊說,老酒廠有詐,讓你别去。”